外篇 恶魔的眼泪1

这等人不是从血气生的，

不是从**生的，

也不是从人意生的，

乃是从神生的。

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

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

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

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

《新约·约翰福音》

翡翠色的恶魔第一次遭遇神之子是在叙利亚的荒漠上。

大风沙整整刮了两天，当贝尼亚从厚厚的沙子堆里钻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撒哈拉真象个任性的小孩，刚才还鬼哭神嚎差点没把地狱里的灵魂都吵醒，现在却安静的象个熟睡的婴儿。

贝尼亚仰起小小的头颅望着璀璨的星空，碧绿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怀念的感觉。一丝风的尾巴扫过，少年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好冷啊！

“人间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好想念堕落地的大熔池啊！”贝尼亚唏嘘着。

不过这个星期的任务还没完成，就这样回去铁定会被哥哥们笑话的呀。少年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帮头上长角，背上生翅膀的家伙们那令人讨厌的嘴脸。绝对不行！一个声音在少年的胸腔中斩钉截铁的响起。现在首要的事情，是穿越沙漠。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吧。

贝尼亚在地上圈了一个魔法图案，图案中的沙砾变的象镜子一样光滑，映射出周围的生物迹象。贝尼亚收起法力，人如鸟类一般升起在空中。

果然是被沙子埋了啊。贝尼亚从沙堆里挖出个人来。身体肥硕，八字胡须，衣服和脸都被风沙上了“伪装色”，要不是突然开口说话，还以为是揪出来一头变种土拨鼠。

“我的救命恩人啊！赶快把我带出这个可怕的地方吧！我愿意用十头骆驼来报答你。”提到“骆驼”字样时，“土拨鼠”明显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少年笑了，笑容是那么的灿烂。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在北撒哈拉俚语的怒骂声中，贝尼亚从容的离开“天然木乃伊制造场”。

“拉法的山德殿下，您还是省点力气吧。十匹骆驼不足以拯救您高贵的生命，我也是看报酬打工啊！”

身后，“土拨鼠”赫然又被埋在沙里，只留下头露在外面。

走了一段，又碰上一个沙暴受害者。

“感谢神明！你终于来了，我一直祷告到现在，就知道神是不会丢弃自己的仆人的。”

“啊？……那您就继续祷告吧。打搅你们主仆相会真是不好意思。”贝尼亚亵渎神灵的朝另一个方向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一天一夜飞快的流过，恶魔少年还在荒漠上独自行走着。他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孔现在包裹在厚厚的头巾中，不是害怕碰上传说中劫财又劫色的匪帮，事实上，少年倒是很希望遇上那么一两批，结果连根骆驼毛都没看见，白天的太阳真的是厉害啊。傍晚时分，不知廉耻的太阳还死皮赖脸的挂在天地一线。一个人的黑影在远处平缓的沙丘上拉成长长的一道。贝尼亚快步走过去，看清了躺在滚烫沙地上的年轻男孩的貌。

“长的还真不错呢。”美丽的恶魔用舌头舔着自己的上唇。要不是因为缺水而深凹的眼眶，就凭那头在夕阳下奕奕发亮的亚麻色头发，绝对是亚历山大奴隶市场的上等货。

“喂！你，还活着吗？”贝尼亚用足尖踢踢他。男孩的呻吟声算是做了肯定的回答。他的嘴一张一翕，好象要说些什么。贝尼亚俯下身去，耳朵凑在男孩的嘴边，一句断断续续的希伯莱语吐出来。

“救我……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愿意做……”

哈！总算是遇上一个比较正常的。贝尼亚用一只手把男孩拎起来。抖掉他身上的沙砾。然后冲天而起。

“这是什么？”火堆边上，亚麻色头发的男孩摸着肩膀上的奇怪图案。看起来象文字，却又读不出意思。补充了水和食物后，人精神了许多，原本干黄的面色也变的白润起来。

“契约，我下的。”贝尼亚拨动一下火中的灌木枝，火焰一下子窜上来。

“那么说，我现在是你的奴隶了？”男孩睁着大大的黑眼睛问。

“你想这么说也无妨，反正意思差不多。”贝尼亚回答。

“那么，您好，我的主人，我的名字叫约瑟·亚伯拉罕。您如果觉的不好听的话可以给我另起一个。”男孩说。

“不，你还是叫你原来的名字，我以后叫你约瑟好了。”贝尼亚摇头说。

没什么共同话题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约瑟悉悉簌簌爬到贝尼亚身边。

“您不想听听我的来历故事吗？”他问。

“你真的这么想说？”贝尼亚问道，“好吧，你就说吧。”

少年约瑟的家在死海边上的伯利恒附近，是当地普通农户的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妹。父亲是个木匠，靠手艺挣点钱，原本生活还算过的去。（某狼：大家应该猜到是谁了吧？）但自从罗马兵来了以后，村子所有的粮食都要上缴，换回来的是根本不够吃的高卢燕麦（一种马饲料），父亲也被罗马人征到兵营里去打家具。就在全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埃及商人买下了他，于是他就从家里出来了。结果路上遇到沙暴，商人不知所踪，自己也落到了某恶魔手里。

“主人，您能说说您家里的事吗？”约瑟问。

“你真的这么想听？”贝尼亚问道，“好吧，你就听好了！”

“我出生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家里有一堆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我的父亲他是个大变态没事就喜欢拿我们做人体试验我的大哥和二哥就被他改造成了有六个翅膀的怪物后来大哥有小事顶撞了他我只是帮着说几句话他就把我们关进我家又黑又深又闷热的地窖里后来我大哥带着我和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逃出来自立门户那个老变态竟然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让二哥和大哥反目成仇还打了几架我们输了就一直住在地窖里直到现在我才偷偷跑出来透透气！完了！”果然是恶魔，一口气说完家族血泪史脸不红气不喘。

“对不起，主人，我不该问的。”约瑟红着脸说，突然搂着贝尼亚呜咽起来。（众小贝饭兹抓狂：小子！不要乘机吃偶们最最可爱的小贝豆腐！）

看着少年如熟透的红苹果一样的粉脸，偶们的小贝同学心中若有所动。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少年额前略显凌乱的头发，在少年的眉心间深深的留下了一个吻。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恶魔侧卧着，左手搂住约瑟瘦小的肩膀，右手在少年的背上轻轻拍打。很快两人都沉沉睡去。

绿洲的清晨，在各种动物的饮水声中开始。长颈鹿、羚羊、大象、甚至还有狮子，此刻都象签了互不侵犯条约一样站成一排共享一个池塘的清水。猎食者相当清楚，只有尊重猎物的生存权利，自己才可以更长久的生存下去。

两千年的时间，这片广袤的草原注定要毁于人类无节制的开垦和战乱，从而成为东撒哈拉的一部分。人类，什么时候才能变的更聪明一些呢？

贝尼亚洗尽一身的污垢，如同再世天神一般容光焕发。翡翠色的卷曲长发上洒落着水珠，水分滋润的肌肤，在北回归线朝阳的照射下反射出珍珠一样的光华。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站在那里，张大着合不拢嘴。半天才结结巴巴的来一句：

“主人，你好漂亮噢！”

“小傻瓜！”恶魔的吻落在少年的左眼皮上。

“我决定了！”少年红着脸，鼓足勇气表白说：“约瑟要保护主人一生一世！”

“是吗？”恶魔呵呵笑起来，抓抓少年的头发，“那你可要快快长大噢。”

恶魔如此说着，却忘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半大孩子的模样。

“好久……没做这个梦了。”

约书华·贝尼亚从睡梦中醒来。

“你醒了。”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天使端着餐盘进来，有黄油面包、葱油薄饼、煎荷包蛋和咖啡。

“好好吃的样子噢！”贝尼亚抱住天使的脖子就咬了一口，“贝亚最喜欢兰特了！”

面红耳赤的天使跌跌撞撞退出门。

恶魔坐在床头，觉得心里装了什么东西，塞的难受。

“约瑟。”轻轻的一声。

清晨的阳光从窗台上斜射进来，那在阳光中闪闪发亮的，晶莹的一滴眼泪。

（）

（某狼：不是偶想扔开正文去写番外的，主要是翻翻前面的东西，发现贝尼亚越来越幼稚化了。于是乎狠狠心，把原本要20章后才贴的番外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