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姑，无雨感激不尽……”

面对曾喜欢过自己的长辈，水无雨依然谈定从容，他对苗杞除了尊敬，别无其他。

苗杞淡淡一笑，转而对郝雪道：“我会再看来你。”

苗杞说罢干脆离去，郝雪眨了眨眼目送师姑离开，郝雪自然不会让苗杞再跑来，她会去见苗杞，多走动对她也是好事。

在暮眠山的日子清闲安逸，说白了就是无聊。能长久处于这种境地的人，在郝雪看来都是与世无争的高人。

水无雨每日陪着郝雪，陪她去苗杞园子检查，陪她在山中行走赏景，弹琴给她听，与她解闷。

看着郝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听郝雪说的胎教的事，水无雨每日都不厌其烦地给郝雪弹琴，对着她的肚子说话，一切看着都那么的顺利。

转眼五个月过去，郝雪已有八个月的身孕，肚子又圆又大，走路看着都累，要不是为郝雪身体好，水无雨都不会让她走路。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可生产，日子越来越近，水无雨也越来越紧张担心，对郝雪是小心再小心。但再小心呵护，郝雪本身的身体素质也是有缺陷。

这天，郝雪开始感到不舒服，感觉肚子有要掉落的感觉，孩子越来越大，所需的营养也越来越多，而这些营养不是靠吃食物就能补给的，靠母体自身的能量，而郝雪自身不够。

郝雪开始变弱，站都站不稳，下位出了血迹，水无雨吓得心都快出来。把郝雪抱到苗杞那儿时，水无雨都差点落泪，如果可以，他愿意把郝雪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看着郝雪痛苦都模样，他后悔答应让郝雪怀孕，感觉是自己害了他。

“师姑……如果有个万一，保住雪儿……请师姑……”水无雨害怕得声音都颤抖了。

“我会尽力，你冷静点，既然已决定让她怀孕，就该想到这种后果……”

苗杞也不知怎么说，本来是想安慰水无雨的，一开口就变成了教训的话了。

苗杞不再多言，专心护理郝雪。

“师姑……会早产吧……能正常的日期产吗……”郝雪虚弱地提出请求。

郝雪以前一直觉得难产当然是保大的，现在自己处于这种境况，她不由自主的为孩子着想，如果早产，孩子以后也是不健康，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雪儿……”水无雨握紧郝雪的手，他岂会不知她想法，但他不依，他要她平安。

“无雨放心，我挺得住，不会这么快死的……”郝雪努力扯出笑脸，想要安慰水无雨却是让他更心慌。

“雪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怀孕不该有这个念头，对不起雪儿你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

水无雨担心得眼泪都溢了出来，整个人显得脆弱无助，他只能看着她痛苦却不能为她分担，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水无雨心中涌上无限的后悔，不该答应她让她怀孕的，他说过不会再让她受伤的，他又食言了，他太混蛋了。

苗杞看着水无雨六神无主、担心不已的模样，她羡慕郝雪，能得到一个男人如此为她放弃一切，放弃男人最看重的东西。

“阿雨，让小雪好好休息，我会救她的……”苗杞只好这么安慰水无雨，只要告诉他郝雪没事，他就会好过一点吧。

水无雨像看菩萨一样看着苗杞，“多谢师姑，请师姑救救雪儿……”

苗杞心底无奈的划过一声叹息，他对她，只有敬意，从来别无他意。

苗杞不禁回想以前的事，如果她在连笙伤害晴颜之前就制止了连笙，那便没有人受伤害，连笙与水无雨还是令人羡慕的一对，那么现在，水无雨握紧的那只手的主人，就会是连笙。

是苗杞使连笙失忆，使连笙与水无雨分开，水无雨在遇上郝雪之后喜欢上了她，纵然水无雨没与连笙在一起，他也不会能喜欢她，这也许就是，她与水无雨有缘无份吧。

之后的日子在煎熬中度过，水无雨寸步不离郝雪，时刻看着她，她皱一下眉头他都心疼，她呼吸有一下不顺他都惊吓得要喊苗杞来看，每日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每一日都在自责自己让郝雪怀孕的罪过决定。

郝雪身上的针，一根一根地插，看得水无雨肉疼，恨不得那些针转移到他身上。

终于熬到生产日，九月怀胎，这九个月伤郝雪的身，煎熬着水无雨的心。他以为会早产，但郝雪就是顽强的挺下来到正常分娩。

分娩时水无雨被赶出房间外，只有苗杞和阿竹在里面，阿竹时常进出，水无雨说要帮忙也被无视。

房间也没传来孕妇的喊声，这让水无雨心就像搁在刀刃上难受，哪怕出个声他也知道郝雪还好着。

不久阿竹出来端盆热水进去，再出来水中红一片，水无雨看着那红水心又惊吓到，喊了声“雪儿”就要往房里冲，被后面回来的阿竹给拽开。

“水师兄让开……”

水无雨呆呆站着望着紧闭的房门，不知所措，房里面怎么样他全然不知，却不断的想象，而且全是往不好的地方去，他明明想想美好的。

水无雨只觉得心难受得都不在自己身上，忍下冲动只能等，长更静站着也只能干着急，心里不断为郝雪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房里传来了一声婴儿哭啼声，水无雨像是被惊醒一般的身子一震，然后松了口气，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长更也是一身冷汗，终于结束了吗？太好了……

“雪儿，雪儿，师姑，我可以进去了吗……”

“不可以进去……”

水无雨着急的在门口探，门一下打开，阿竹抱着一个脸猴儿样的孩子出来，边对水无雨说着。襁褓中的小身子那么小那脆弱，眼睛都还没睁开。

阿竹速速把孩子带到旁边的房间，叫长更照看，然后又要离开，水无雨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回应。

“阿竹，到底怎么样了，雪儿呢……”

“还有一个，小雪已没有力气，师姑在施救……”阿竹也是着急，连孩子是男孩女孩都没记得说。

“还有一个？什么意……”水无雨愣住，是还有一个孩子，小雪怀孕的双生子？

这，这怎么办？水无雨身子摇晃了下，小雪没有力气的话回荡在脑海，他脚下一动，把正要进门的阿竹给拉开，不顾师姑的规矩进入了房里。

水无雨一进去心顿时就像进入冰窖一样冷，郝雪安静躺着脸色惨白，气若游丝，额头冷汗直冒，身子努力的想要动。苗杞在下努力想要引导她，

“雪儿……雪儿不要吓我，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水无雨方寸大乱，握着郝雪的手跪在榻前，泪水已是忍不住地落下。

“她还活着，现在没有力气，阿雨让她使力，不然孩子就出不来……”

“先救雪儿……”水无雨赶紧手附在郝雪胸前给她功力，刚才慌乱他都忘了。

“胎儿不出来她也有危险……小雪使力……不行，我得外力带孩子出来，不能再拖了……”

“师姑你要做什么……”看着苗杞取出了薄薄的小刀，水无雨心惊肉跳。

“剖腹！”

苗杞不再浪费时间，一手划开郝雪的衣服，再手起刀落，血出……

水无雨不去看苗杞要做什么，只管握紧郝雪的手输内力给她，希望她能平安。

水无雨觉得过一百年那么长，又听到了一个婴儿啼声，他没有动，也不去问孩子怎么样，自有人照顾他们，他的心只在郝雪身上。

“阿雨让开……”

苗杞把孩子取出给阿竹，又快速地给郝雪处理伤口，针落在郝雪头上身上的穴位上，苗杞在全力施救。

一屋子的血腥味，从浓转淡，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渐渐停下，水无雨都看不见，他只看着郝雪眼睛就没睁开过，呼吸从微弱转为无，他的心，也跟着慢下跳动。

“师姑，雪儿怎么还不醒……”

水无雨声音沙哑无力，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对他来说时间已停止，停在郝雪静静躺着的这一刻，她不会消然，不会离他而去，一直在他身边，在他眼前。

“阿雨……小雪陷入昏迷，她要是没醒来……我也无能为力，她身子太虚了……”

苗杞没想到会是双子，郝雪对双子的负担承受不来，如果只有一个孩子的话，苗杞还有可能使母子平安。

这种话，苗杞没说，她不希望以后那两个孩子受到伤害。只是郝雪，苗杞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看郝雪自己的造化。

“雪儿，雪儿，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嫁给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哪儿也不去……

我又让雪儿失望了，雪儿醒来惩罚我吧，我知道你一定想过，如果我再让你失望你就阉了我之类的吧，再好好揍我一顿是不是……

雪儿你醒来惩罚我吧，打我骂我都可以，捅我一刀都可以，唯独另一个惩罚我不接受，我要做个男人，做雪儿的男人……

雪儿，你听到吗？你要是不醒来，我就随你而去，与你一起，这样下世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我再偿还这世欠你的，雪儿……”

水无雨握着水无雨的手亲吻，祈祷，给她擦拭身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没离开过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