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清贤者耸肩表示无话可说，杨无错也终于点头，李老帅如释重负的招手，早已在远处等得不耐烦的李少帅大步而行，边走边嘟囔：“真不明白你们都是你怎么想的，连我这样的部从也要拒绝？弱小的神仆大人，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的大棒坚-硬-无-比，我……”

“住口！”好不容易说服了神仆，李老帅并不想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呵斥李少帅进入兽神庙。对着兽神的雕塑跪下，李少帅按照兽族的规矩缓缓发誓：“我，李少帅，以银月虎族的血脉荣誉发誓，从今往后充当这孱弱神仆的部从……”

兽族对誓言极为重视，随着李少帅每一句话说完，周身便会涌出一股股的能量，最后化成一点月芒，照射在杨无错的眉心。当那点月芒进入自己的识海，杨无错颇有些惊讶，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李少帅对自己所有的想法。

一个字，弱。

两个字，真弱。

三个字：弱爆了。

在兽神庙虽履行了赌约，但李少帅并没有成为部从的觉悟，从地上爬起身，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狼牙棒，大笑道：“好了！银月虎族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伟大’的神仆大人，不要轻易的使唤我，否则我坚硬的大棒会不听话！”

看着李少帅嚣张离开的背影，杨无错心里苦笑，兽族所谓的灵魂契约不等于他的附加青囊符文之力的驭灵符，杨无错只能通过这一缕联系感受到李少帅对自己的那部分看法，对其他的事情依旧一无所知。事实上，即便李少帅强行掐断这道契约，或许兽神会给予惩罚，但杨无错拿他也必然是毫无办法。

虽说李少帅这个强有力的部从有跟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别，但从形式上兽族已经承认了他神仆的身份，至少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另一方面，宝清贤者也完美的执行了和杨无错的约定，在李少帅离开之后，跟老帅又聊了许久。

她们的话题主要集中在如何处理流落在银月虎族地界上的那群入侵者身上，老帅所纠结的问题有两个，第一，这群入侵者来自外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其养虎遗患不如铲草除根；第二，银月虎族先后与这队入侵者战斗两场，均以失败告终，此时握手言和老帅认为这是对兽族的一种侮辱。

兽族思维简单，若是换成旁人劝说可能要花费一番功夫，幸好宝清贤者神使的身份管用，几句话便让老帅无话可说。第一，宝清贤者告诉老帅，这队入侵者对银月虎族绝无坏处，她还撒了一个小谎，说这是她动用预测之力得出的结论；对于第二点，宝清贤者处理的更简单，三日之内，让那队修者宣布臣服银月虎族，亲自前来谢罪。

有神使身份作保，再加上不战便能让入侵者臣服，老帅脸上也有光，当然并无拒绝的理由。当下双方约定，由宝清贤者处置入侵者的事情，老帅则是吩咐银月虎族按兵不动便可。

送走李老帅之后，杨无错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小王八，让他去送给杨逸。信中内容也十分简略，大概就是告诉杨逸

他已经在银月虎族立足，需要杨逸那头让人带来“降表”。做完这些，杨无错也是长长松口气，自己的计划相对的还算顺利，至少二哥等人已经安全了。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做？”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宝清贤者抱膝而坐，歪着头看着杨无错。

“我也不知道。”宝清贤者这一问倒是让杨无错有些茫然，初步目的倒是达成了，可以李少帅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在银月虎族想做什么事情似乎也没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只怕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界面。”

“谢我倒是不用，能与一位有信心绘制专属符文的天师结一段善缘，也是好事。”宝清贤者云淡风轻，笑问：“昨天你不是跟我说，想要组建一支战部带回自己的界面？怎么今天就没有底气？”

“可能是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杨无错也叹口气，无奈的道：“我本以为来到银月虎族凭着能提升兽族战力的本事，会让他们把我当成神一般的存在，进而方便行事。现在看，因为有你，我似乎没什么机会。”

“怪我咯？”宝清贤者皱了皱小鼻子，颇有些训斥之意道：“举凡修者，都是逆天而行，逆天之路上必然会出现许多意外。若是遇到一点点小挫折便没了主意，那又如何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从外貌上看，宝清贤者跟自己年龄差不多，虽然她说的和风细雨，但杨无错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别说修为了，就算心境上也差人家太多了。

“看来你出身名门，是养尊处优的公子，随机应变的能力有点差。”宝清贤者补充道。

“贤者，我能不能告诉你……”杨无错脸上有些挂不住，争辩道：“数年前我修为尽毁，整整几年的时间我都在沉睡状态？我上个月才苏醒过来，重新开始修炼……”

“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恢复到了九脉武者的境界？”这回轮到宝清贤者惊讶了，看着她睁大美眸，杨无错也有点暗自得意。只见宝清贤者点头道：“不管你在哪个界面，都可以划入超级天才的行列。倒是我，在没弄清楚事态之前就妄自评论。”

“过奖了。”杨无错挠头，心态有些复杂。被她否定的时候，他觉得不舒服，可对方肯定自己的时候，他又觉得尴尬。

“这等事情以后多接触几次，你就不会没了主意。”眉宇间闪烁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大智慧，宝清贤者轻声道：“你现在纠结的无非是没有令兽族崇拜的地位，觉得组建兽族战部束手束脚。其实我想告诉你，在所有族群，并非是你有了地位，所有人就都会认可你，由你处置，而是在大多数人都认可你之后，你才有了地位，才有人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敢苟同。”杨无错仔细品味了一番，最终摇头，作为武修，他接触到东西和兽族颇有些契合。就连杨业也曾多次提到过，在修者的世界实力为尊，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不敢苟同吗？”宝清贤者抿嘴一笑，

道：“那我问你，你有没有让你崇拜或信服之人？”

“有。”杨无错并没犹豫，脑袋里首先浮现的便是身穿白衣，一尘不染的如是禅师。

“你为何崇拜这个人？”

“他修为高深，法门精妙。”杨无错想了想：“在我困顿，迷茫的时候，他寥寥数语便为我打开了心结。”

“那我再问你。”宝清贤者笑得高深莫测：“你自己也问问自己的心，让你最最信服的，是他的修为还是那寥寥数语？换句话说，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会不会因此而轻视他？”

“不会。”杨无错认真的想了想，如是禅师修为固然高深，但他对修行透彻的理解是更让人钦佩的地方。因此，他果断摇头，隐约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不就是了。”宝清贤者最后道：“在实力为尊的修者世界，修为固然重要，但高深的修为只能让人感到恐惧，让人屈服。真正能让人信服的，是那一份人格上的力量，可能是豁达的胸怀，可能是卓识的远见，可能是济世的慈心，可能是高深的学问……总之，一切都与修为无关。”

杨无错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宝清贤者所说的这些和自己接触到的颇有些背离，但他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现在的你没有所谓的神一样的身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宝清贤者将话题牵扯回现实：“你一心只想着如何利用符文之术控制兽族，进而组建战部，那有没有想过在不控制他们的前提下，为他们绘制符文？”

“我……没有……”杨无错脸上再次如同火烧一般，在这里他从未将兽族当成自己的同类，更别说似和青木、岩刚等人那样的相处了。他想的便只有控制，压制，克制。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宝清贤者歪头看着杨无错：“加持符文之后，看到了自己实力增长，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拥戴你？到时候我‘神使’地位虽然还在你之上，但你的号召力绝非我能相提并论。”

“可是……”杨无错嗫喏了半天，脸上带着一抹羞愧，问道：“你的意思我倒是能够明白……可宝清贤者想过没有，有时候诚信待人未必能换来自己想要的，可能还会引来忌恨，伤害……”

“你没去试又怎么能如此笃定？”宝清贤者打断杨无错的话：“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对别人越好，可能别人非但不领情，反而要四处为你招惹是非。但如果你能慈悲的对待一切众生，你的内心便已经改变，任谁诽谤你，轻视你，伤害你，你心里都不会忌恨他。那个时候再回头看你的心，你已经没有了敌人。”

说到最后，宝清贤者的预期当中带着无比的坚定：“儒修所谓仁者无敌，便是这个道理。”

“我懂了。”宝清贤者的一番话让杨无错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苍生界修者无数，法门无量，但终究是殊途同归。心头浮现如是禅师曾经的劝诫，杨无错缓缓开口：“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宝清贤者，吴错明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