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灏南的大手紧包裹着她白嫩的掌心，声音温和而坚定：“妈，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念念的……”

顾念兮只是听着他缓缓的说着类似誓言的话，心里有种可笑的感觉，他对她没有那么多信誓旦旦的保证的时，她没有受到过任何的伤害。可在他们开始相爱，他做出了那么的承诺，他却一件也没有做到，还将她给弄得伤痕累累的……

“妈妈，若是您看到了我那可怜的孩子，您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照顾他，千万别让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团子是那么的可爱，他还那么小，妈妈您那么爱我，一定不忍心团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的。”

出了墓园，天色已经大亮。

陆灏南始终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直到上了车，才问她，“来看岳母，怎么也不叫我一起？”

“我不想麻烦你。”顾念兮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念念，你不是我的麻烦，我——”

“开车吧，我饿了，想吃童姨熬得鸡丝青菜粥。”

陆灏南看着她假寐，眸子里似乎藏着无尽的迷雾，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发动了车子往顾家大宅的方向驶去。

“姐，你可回来了，这一大早的去了哪里？姐夫快要急疯了都。”他们一进家门，顾芷薇就迎了上来。

“出去走了走，我饿了，先去吃早餐了。”

顾芷薇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话惹得她不开心了。

“念念去看岳母了，她心情不怎么好。”陆灏南做了解释，“芷薇，你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她，我最近比较忙抽不出时间来。”

“哦，好！”不用他说顾芷薇也知道怎么做，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难过的。

顾念兮早餐吃了不少，一整晚鸡丝青菜粥，还有童嫂蒸的包子吃了两个，外加一个煎蛋，许是好久没有吃这么多了，她一脸餍足的缩在沙发上，神情说不出的慵懒。

“念念，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不用去上班吗？”顾念兮瞥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八点半了。

“过几天会很忙，正好今天有时间，要不要出去逛逛？还是你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做的？”

“我不想出门，也没有什么事情想要做，不需要你陪我，你去上班吧。”顾念兮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偶像剧看，不怎么想跟他说话。

“姐，最近上映了好几部电影，评论都挺不错的。你跟姐夫好久没有约会了，正好可以去看电影啊。”顾芷薇晃动着她的手臂，撒娇般道：“整天呆在家里多无聊啊，没病都能憋出病来的。”

“哦，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见她来了兴趣，顾芷薇立即推荐了几部票房评分都挺高的影片，“我觉得《捉妖记》不错啊，还有《大圣归来》，姐你以前不是挺喜欢动漫的嘛，现在大家可迷猴子啦，都说要围殴猴子生孩子呢。”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那就去看《大圣归来》吧。”

顾念兮对于国产动漫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疯狂的迷恋动漫，听说哪里有漫展就会拉着宁远陪她一起去看，看着据说引发泪点燃点的《大圣归来》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太压抑了，还是她笑点泪点都高了，从头到尾愣是面无表情的看完了。

身边坐着的一个年轻女孩哭的稀里哗啦的，她还奇怪的看着那个女孩，很想问问她，一部动漫而已至于哭的这么凄惨吗？要是哪天发生了足以痛苦的事情，是不是就要绝望的活不下去了？

散场的时候，大家都往外面走去，他们没有急着走，等人都走光了，才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前面的一对小情侣是看电影时是坐在他们前面的，也是等人都走了才走的，两人一直都依偎在一起，很是甜蜜，看的人羡慕不已。

“年轻真是好啊，瞧瞧小情侣是多么的幸福，看着都让人觉得高兴。”顾念兮笑着，脸上有着向往，似在怀念着什么。

“我们也可以恨幸福的，念念，你看有些东西我们以为会忘不掉，实际上只不过是潜意识里不想遗忘罢了。那些不好的痛苦的记忆，就不要再记得了，向前看，希望总是在前方的。”

顾念兮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公司吧。”

“想去那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就随意的逛逛，等累了就会回去了。”顾念兮婉言拒绝，不想跟他在一块透不过气来。

“那好，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陆灏南不敢勉强她，只好先回公司，却也吩咐了人暗中跟着她，别让她发现。

顾念兮漫步目的的走在路上，她茫然无措的看着街头的车来车往，有种天大地大无处可去的感觉。

“念……念？”身后想起不甚肯定的声音。

顾念兮回头，就看到提着菜篮子的常倩茹手里牵着齐如意一脸慈爱的笑。

“我还以为刚才眼花看错了，念念，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灏南呢，没有陪着你一起吗？”常倩茹看着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又心疼又愧疚。

“他公司忙，我自己随便走走散散心。”顾念兮语气淡淡的，谈不上热络。

“奶奶，我要回家。”齐如意缩在常倩茹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嚷着要回家。

常倩茹颇有些尴尬，低声哄了齐如意几句，才冲她道：“我们本来已经回清河镇了，但是如意状况不太好，带她看了心理医生医生。医生的建议是在熟悉的环境里刺激她的情绪，说不定这样回好的快一点。”

“在哪里都没有关系，我不介意。”顾念兮是真的不介意，她的孩子死了，宁茹雪也死了，这事跟齐如意又没有关系，她不会将大人的仇恨迁怒到孩子的身上。

听她这样说，常倩茹更加的尴尬了，“我们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念念，你要上去坐坐吧？”

顾念兮偏着头想了想，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好啊，正好我也想尝尝伯母的手艺。”

齐家二老租的房子很普通，里面的布置也很简单，除了一大一小两个房间外，客厅里只有竹制的沙发玻璃的小茶几，一台不大的电视机，冰箱也是半旧的，连空调都没有。

齐焰正在阳台上看报纸，见到她很是惊讶，“念念来啦啊，快进来坐。”

常倩茹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念念，家里也没有其它喝的东西，你将就下。”

“白开水挺好的，你们二老别忙活了，不然我呆在这里也不自在。”顾念兮捧着玻璃杯，温热的水暖了她的手连带着身体也暖和了不少。

“那你先坐，我去烧菜。”齐焰拎着菜进了厨房忙活了起来。

“念念，你身体好点了吗？我听说……”常倩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她心中对于这个女孩是怀着无比的愧疚的，要是当初他们狠心一点揭穿宁茹雪的真面目，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顾念兮将杯中的水倒出了一点在气焰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上，报纸很快就被浸湿了，字迹也模糊了。

常倩茹不解其意，也没有试图阻止她。

报纸只有薄薄的一层，很快就干了，只是被浸湿地方的字迹模糊不清，看不出原先写的是什么。

“伯母你看，所有的痕迹都会完好如初的，可是表面的完好不代表内里也是好的，现在的我就跟这模糊了字迹的报纸一样。”

“念念……”常倩茹震惊，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伯母无需介怀什么，本来也不关你们的事情。”顾念兮不是故作大方，只是没有必要将不相干的人给牵扯进来。

“有件事情我们一直没敢跟灏南说，当年行远卧底失败，被残忍杀害曝尸荒野，我们老两口就有所察觉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那个时候，宁茹雪又怀有身孕，所以在后来确信是她出卖了行远后，我们老两口虽然恨的要死还是让她走了。”

顾念兮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笑了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孰是孰非都不重要，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这心里却无法不自责，念念，真的抱歉！”常倩茹站了起来，对着她弯下了腰，姿态摆的很低。

“念念，我们老两口有错，我们不求你原谅我们，只想你能跟灏南好好的的过日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可是，我的团子只有一个，他是无可取代的。”顾念兮笑容一凝，为什么大家都要让她忘记团子呢，她的团子是那么的玉雪可爱，那么点大的孩子只要看到她就会露出笑容来，暖的她心都要融化了，她怎么会忘记十月怀胎含着她骨血出生的孩子呢。

“老太婆，念念，开饭了。快过来吃饭吧！”齐焰忽然叫道。

顾念兮问道了食物飘来的香气，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桌上摆放着简单的四菜一汤，茶树菇炒肉片，干煸四季豆，西红柿炖牛腩，荷叶粉蒸排骨，酸萝卜老鸭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胃口大动。

“尝尝老头子的首页，他可好久没有下厨了。”

齐焰对于自己的厨艺是很自信的，怎么说他也是清河镇有名的大厨，他家的小饭馆生意那么火爆还不都得归功于他有一手好厨艺。

顾念兮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要夹菜，门铃就响了起来。

“可能是收水费的，你们先吃，我去开门。”常倩茹打开门，就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礼品的陆灏南，“灏南，你怎么来了？‘

陆灏南没有说话，提着礼品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了一旁。

顾念兮看到他有片刻的惊讶，很快就趋于平静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灏南会过来。不过，要是他不来的话，说不定她才会真的觉得奇怪。

“来看爸妈怎么也不买点东西，两手空空的多不好意思。”他走到她的边上，脸上是温柔的笑意，语气十分的温润。

“路上遇到伯母的，我也不想两手空空的，可是我没有带钱。”顾念兮可怜兮兮道，她出门的时候包都没有带，身上更不可能装着钱了。

“好啊，念念来看我们就已经很好了，买什么礼物啊，我们老两口又不喜欢这些东西。别说是念念了，灏南你以后来了也不许买这些东西了，我跟你爸也不爱吃，别白白浪费钱了。”

“念念，先喝点汤暖暖胃。”常倩茹盛了碗酸萝卜老鸭汤放在她的面前，“这汤是一大早就煲上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顾念兮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才放下碗笑着道：“喜欢的，跟我在外面吃的味道一样的呢。”

“你喜欢就好，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顾念兮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秀气斯文的吃着饭，倒是陆灏南跟齐焰不时的说上两句。

“阿姨，吃肉肉。”稚嫩的嗓音响起，碗里多了一块肉片。

顾念兮倏然放下了筷子，声音有些大，引得大家都盯着她看。

“老师说太瘦了会营养不良，阿姨你这么瘦要多吃点肉肉才行。”齐如意说的很是天真，脸上是属于孩子的纯真。

“如意也要多吃点肉肉才是，不然会长不高的哦。”顾念兮心里有些酸，她没有想到齐如意会给她夹菜，明明她对她是有着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