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珠玉
作者:M的马甲君 | 分类:其他 | 字数:9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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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结局·伪 天道轮转缺月难圆(一)
五年后, 待梁思问终于进京,欲寻访一回贾珠之时,满京城打听, 却为人告知, 京城之中并无贾珠此人。便是有, 自若干年前, 荣宁贾氏一族为圣上抄家伊始, 阖府遣发回籍后,便再未进京。梁思问闻罢心下纳闷,只道是彼时贾珠正为兵部郎中, 正是得势之时,何以不过数载, 此人便从京城之中消失了踪影。之后梁思问又打听趣园所在, 此园于城中人之间, 倒也颇有名气,众人皆知此乃京城林府的私家园子, 亦是对外开放,但凡能出大钱,便可于此游逛饮宴。便连北静郡王亦曾于此题词。
待思问打听到城外趣园所在,方忙不迭赶往趣园,希欲能从这趣园主人口中, 打听贾珠下落。到了趣园, 只见这园子与了此世间寻常的庭院大为不同。此园依山而建, 那亭台楼阁便一栋接着一栋往了山顶布设。且此园不设砖墙, 设槿篱竹牖为墙, 令墙外之人可望见园中之景。从外大略览赏一回园中景致,只见修竹成林、涉水成趣。思问见状, 只觉该园雅致精巧,别具一格,倒也着实钦佩其主情趣。
园内家人见园外有客,忙不迭前往招呼。思问便问这园子之主可是贾珠,这家人有些年纪,可知在园中已逾多年,看衣着打扮,似是执事之人,自是知晓园中旧事。闻说思问问起贾珠,方答道:“这位尊客与了贾大爷可是旧识?”
思问忙答:“几年前,我在南京的时候,曾经被贾珠……贾大爷所救,想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今天上这京城来,想见见他……”
那执事闻言沉吟一回,随后便领着思问进入园中,又令一家人前往通报趣园掌柜的。思问见状心下很是纳闷,方问道:“你们这个掌柜的,可就是这园子的主人?”
执事答:“掌柜的姓贾,但这园子却是林家的私园。掌柜的只是负责此园的经营管理诸事。”
未行多久,便入了一小楼之中,那执事对梁思问道:“掌柜的正在厅中,请尊客移步。”
话未说完,便见一青年从那厅中走出,向思问拱手道:“听下人道,今日有客来寻咱府里珠大爷?”
思问听罢颔首答道:“是的。”
那青年方将思问迎将入内,二人分宾主坐了,青年命家人上茶,方自我介绍曰自己唤作贾芸。思问闻掌柜的姓贾,便知此人与贾珠有那关系,忙不迭问出口,贾芸答:“珠叔正是我族叔。”
思问闻言,方知寻对了人,忙向贾芸打听贾珠去向。却见贾芸摇首道:“珠叔已于一个月前出京南下。若是尊客早些时候前来,尚还能面见他老人家一面。”
思问听罢这话大惊,不自觉拽紧手中的那支碧玉簪子,问道:“他离开北京了?今后还会回来吗?”
贾芸摇首道:“这便不知了。珠叔最为牵挂之人已不在这城中,贾氏的两房族人又皆回了原籍,他今后大抵会常待原籍罢。”
思问又问:“听说他是北京……不,顺天府人,怎么现在又去了什么原籍?”
贾芸则答:“贾氏一族本籍金陵,后来方才迁来京城。不过珠叔倒是地地道道生于京城,并未在原籍住过。”
思问方恍悟道:“原来是这样。”随后又问道,“这园子是属贾大爷所有吗?我听人说是林家的。”
贾芸道:“如今虽是林家名下的属地,然原本便是珠叔的。”
思问道:“原来是这样。”自顾自思忖一回,思问又抬首对贾芸道,“如果贾大爷日后回这京里,麻烦掌柜的告诉他一声,就说梁思问来过。”说着又将那碧玉簪子留下作了证物。贾芸见思问手持贾珠的簪子,知晓思问与贾珠交情不一般,便更是不敢怠慢了。忙将簪子收下,又请思问留了名帖,只道是待贾珠归来,一定代为转告。交待完毕,思问便也告辞。贾芸亲自将思问送出园门口,思问路过大门之时,只见那门口果真如贾珠当初所言那般立着一块大石,其上刻着《趣园赋》。大石周遭遍地绿茵,毫无开掘之痕迹。从面上观来,丝毫看不出其下是否埋有三千两银子。然梁思问此来,惟欲探访故人,从未有那掘出银子充了己用之想,遂见罢此景,倒也并不好奇,不过一笑了之。
贾珠如何回京又南下,却需从几年前说起。
却说煦玉出任广东学政之前,本未大愈,受命之后又强自上路,一路颠簸,旅途艰辛,待到广东学府,病情不减反增。更未料到煦玉抵粤,竟又犯了水土不服之症,接连几日皆是缠绵病榻,难以起身。后虑及科考将近,便也不顾身侧则谨、执扇等人苦劝,少不得强撑着起身,主持场事。不料一场场事下来,煦玉竟晕倒在考棚之中,唬得身边跟着的诸人手忙脚乱,往各处请大夫诊治。则谨因放心不下,更是亲身飞马前往罗浮山,将师兄忘嗔请来广州学府,替煦玉诊视。
此番众人忙碌半晌,不料煦玉竟自行醒转,原是心系科场诸事,只道是断不可因了己身之故延误了学子取试之事。众人见状,尚且不忍,则谨宽慰道:“幸而你已醒了,若仍如在京里那般,昏迷数日不见醒来,只怕我惟有将珠儿请来,你方才得以好转。”
煦玉闻言不答此话,惟喃喃吟了句:“泪洒斑竹恨不尽,肠结千愁日日新。”
之后的科考,煦玉因了身子着实欠佳,难以遍寻广东一省,只得惟前往就近几处府县主持科考,少不得令了偏远之地的学子往了省城附近州县考试。而三场考试,煦玉往往惟能亲自主持一场,其余两场则令其余教官代理。饶是如此,煦玉仍是严格把关,丝毫不肯懈怠。
却说广东一地的科场主要存在以下问题:首先,士风不正,浮薄卑污的生员大有人在,勾结当地官府,把持一地诉讼;其次,教官年迈昏聩,衡文无能;包庇卑劣考生,取试不公。针对以上问题,煦玉选拔生员,则将端品行与衡实学相结合,着重选拔学问品行俱佳之人;而对了那等参讼多事之人,则开除生员资格,情节严重之人,则是严惩不贷。此外,针对教员的问题,煦玉则召集本省教员严格考核,甄别好坏,坚决罢黜末等教员;而对年老精衰抑或包庇劣生的教员,则视其情节,罢黜抑或严惩。
此外在煦玉上任之前,广东一省有多个地区的书院因年久失修而不堪使用,煦玉闻知,遂与广东布政使商议,自己捐廉一万两,广东省财政拨款两万两,于广州府修建书院,待煦玉任满之时,书院始落成。自此,书院造福于该地学子,当时并了后世经学家于此讲学不断。而此事在广大广东学子之中,亦传为佳话。
而待各州府科考结束之后,七月便是学政于各省主持录遗之时,眼看着煦玉广东之任行将结束,未想却忽地收到邵筠从江宁寄来的书信,只道是应麟病重,请求则谨速往江宁。则谨当即辞别煦玉,连夜赶往江宁。而煦玉闻知此事之时,惨然大恸,当即呕血不止,只道是如今爱人分离,尊师染恙,人生之极悲极痛之事,亦不过如此。自此,煦玉元气大伤,竟再难好转。
之后的录遗试了,待煦玉率众师爷衡文完毕,将获准参加下月乡试的生员名单录了榜,煦玉终因心内郁结并了积劳成疾之故,新旧诸症一齐发作,自此一病不起。
而远在川省西面邛州的贾珠,某日夜里偶然向北仰观星辰,骤见北斗天权星光芒极弱,若隐若现,若明若灭。可知天权星正是煦玉本星,贾珠见状,心下大惊,忙不迭连夜写信,命剪纸快马加鞭,亲身送往广州,询问煦玉状况,孰不知彼时煦玉已陷入弥留。
与此同时,钦天监亦向景治帝禀报此事,只道是如今全国乡试在即,天权星异常,恐乃科场不祥之兆。果不其然,几日后,天降惊雷,竟将顺天贡院大门前的“天开文运”牌坊劈得粉碎。此事一出,阖朝震惊,随后从广东快骑送来的煦玉的讣闻已到。景治帝连夜召集阁臣并六部商议,诸臣奏请圣上,只道是科场取试乃立国之本,断不容有失,需由圣上亲身祭天,于魁星阁参拜文星,求仙神庇佑。景治帝准奏。不料三日后,待景治帝莅临魁星阁,亲自率领群臣祭拜文星之时,阁中忽地阴风大作,将文星座前所燃两盏长明灯吹灭,景治帝见状,骇出一身冷汗。
待回了宫中压惊,景治帝方忆起正于天津府巡察的侯孝华,随即下了谕旨,命孝华即刻回京,不得有误。随后临时调换了今科顺天乡试的座师人选,令孝华充了大总裁,又责令工部重修顺天贡院,方才勉力按捺下本次科场的“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