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的青春
作者:橙心晴 | 分类:现言 | 字数:18.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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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我可以吗?
不久S大的同学们发现, 刚开的“狐狸版”上,卞翰欣的旁边,居然高频率的出现了盈盈娉婷的身影。一时间, 众说纷纭:有怀疑盈盈是因为卞翰欣才跟李敬分手的, 也有怀疑是卞翰欣勾引盈盈, 因为他的长相实在是太狐狸了。“镜子版”和“狐狸版”针锋相对地舌战起来。
橙茵开始严重担心起盈盈来, 吃完晚饭, 她爬上602寝室,准备和盈盈来一次掏心掏肺的谈话,可是盈盈的室友却说她请假回家了。
刚想打电话询问, 却意外接到了调酒师MARK的电话,“是APPLE吗?我是MARK, KING在我这里, 他喝了不少, 你最好来看看。”
橙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流夜”酒吧,冲到吧台前。
“APPLE, 你好快哦!”MARK惊讶地望着她,“酒吧后有我一间公寓,KING醉了,我把他扶那儿去了。”一边带着橙茵穿过酒吧,走出后门, 一边喋喋不休, “KING一下午都呆在这, 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 很不开心, 一杯接一杯地喝,问他也不说。”“威士忌呢, 他当是苏打水啊。”“一劝他不喝吧,他就用那种杀人的眼光死死盯着你,一身冷汗都给吓出来。”``````
李敬喝酒跟分手的事情有关系吧,盈盈请假回家也跟这个有关吗?橙茵暗忖。
“他睡了一会了,呆会醒了你把他弄回去吧。东西随便用,毛巾到洗手间拿吧。”MARK来到一间破旧的公寓前,打开门,吩咐道。
谢过MARK,橙茵把门关上,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里,凌乱的房子中央,李敬正披着黑色的外套,斜躺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黑黑一片,仿佛陷了下去。
橙茵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她不由地皱了皱鼻子。熟睡中的他像个小孩子,又像只困蜷的猫,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脸上表情恬静、线条柔和,带着疲惫,又带着点稚气与单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住那冷冽锐利的眼神,在下眼睑上落下淡淡的阴影,竟显出些许脆弱。
橙茵赶紧找了块毛巾,打了盆水,把毛巾浸湿再拧干,帮李敬擦了擦脸。不经意往下一看,开襟毛衣里,衬衫也敞开了少许,露出的小麦色肌肤上也凝着汗,隐隐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泽。橙茵立即红了脸,咽了咽口水,拿着毛巾,闭着眼,微微颤抖着手探了上去。
“恩~~”躺着不动的人儿忽然轻轻□□了一下,橙茵的手立即触电似的缩回,惊慌失措地解释:“李敬,你醒了啊!我~~我是刚刚看你出汗了,才~~~~”
“橙茵``````” 李敬好似呓语般低声喊着,手指抚上了橙茵的面颊。
橙茵惊得抬眼,对上了他的眼,蓦地一震,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双满布血丝的眼睛里,竟带着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眼神——茫然、迷惘而不知所措;寂寞、忧郁而备受伤害。
“李敬~~!”橙茵迟疑地叫了一声,丢开毛巾,把他的手拿下包在自己双掌间。“你怎么了?”
他的手还是如往常般冰凉,此时却让橙茵好不心疼。
“橙茵啊,”李敬声音有些喑哑,“今天我爸和盈盈妈结婚了,盈盈要改姓‘欧阳’了!”
啊?!他们才结婚吗?李敬不是随父姓吗?橙茵颇感意外,原来盈盈回家观礼去了。
“呵呵,”李敬忽然惨然一笑,“十几年了,我还是一样的没用,一样没能阻止。”
看来李敬准备跟自己坦白身世了,橙茵起身坐到了床边,手还是紧紧攥着李敬的手。
“橙茵,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是个被抛弃的小孩。”李敬迷茫的眸子怔怔地望着她,“5岁以前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爸爸、妈妈,我也不叫‘李敬’,而是叫‘欧阳敬’。可是5岁那年,爸爸领回家一个小孩和一个女人,也就是盈盈和她妈妈,他说盈盈妈是从前的恋人,他们在和我妈结婚前就有了盈盈,所以要和我妈离婚,和那个女人结婚。我妈受不了这个刺激,服药自杀了。从此我就改跟母姓,并被外公送到了美国,跟姑妈一家生活。”他的嗓音已经完全喑哑,神情却完全像一个迷了路的小男孩,无助孤独的眼神让人心痛。
天啦,李敬居然有着这样悲惨的童年!橙茵倏地一颤,感到一阵心痛,强烈得叫她无所适从。她不觉伸出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他的眉眼。
李敬唇角扯起淡淡苦涩的弧度,浓黑的剑眉紧紧蹙成一团,“想来我本是一个衣食无忧、妈妈疼、爸爸爱的富家子弟,却一夜之间被莫名其妙地抛弃了。”“好笑吧,妈妈宁愿死也不要我,什么亲生骨肉,什么十月怀胎,我在她眼里根本比不上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丈夫!”浓烈的悲哀和愤怒从黑眸里汩汩倾泻出来,右手也紧抱成团捶打着床沿,“我爸的李氏企业多亏外公的帮助才脱离困境,可是原来我跟妈只不过是他的筹码而已。他处心积虑地从外公手里夺了10%的李氏股份,就提出跟我妈离婚,还带着情妇和私生女来家里闹。我妈就是他逼死的!!”说到此,已经忍不住狮子般地怒吼了一声,倏地坐起来,右手用力一捶,床被震得抖了抖,好似要垮掉。“我妈死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夺了我妈另外10%的股份,抖虱子似的把我赶出了国!”
忧伤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橙茵仿佛感同身受地浑身抖了起来,呼吸都开始不顺,梗在喉头,“李~~李敬~~~”一股酸意涌上眼眶,蕴起一片湿润。
“我真的好恨啊!十年后,听到那个男人要把盈盈和她妈接回李宅,我都要疯了。我赶回国,也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我利用盈盈,制造乱伦的假象,就是想报复他们,把他们加在我身上的伤害还给他们,要他们得到唾弃和厌恶。”李敬忽然变得凶狠的眼神却交错着伤感与哀怨,“最近我却发现,从头到尾我都忽略了一点——无论我爸多么卑鄙无耻,无论盈盈妈多么放荡,盈盈却是无辜的。我居然伤害了跟我一样可怜无助的姐姐。”自嘲地笑了笑,眼里饱含悲怆。颓然低下头,掩住面孔,孩子般地啜泣起来,泪水从指缝间流出,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一直觉得李敬背后一定有个不平凡的故事,却不料如此辛酸、悲切;原以为他性格太过孤傲,原来竟这样自卑、敏感;他的冷漠、坚忍都是伪装,其实心里比谁都还脆弱;他时时刻刻活在恐惧和紧张里,对谁都未曾放下心防,今天却因为爸爸的再婚而对她痛哭失声。橙茵胸腔好似遭受了剧烈撞击,逼得她几乎连心跳都停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半跪在床沿,将李敬的头抱紧在怀里,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泪水也夺眶而出,无声地滑落。
李敬忽然抬起了头,脸上泪水纵横,迷离的眼眸中交织着浓浓的绝望与渴望,看得她一口气差点没换过来。
李敬扬起无比凄凉的声音问:“茵啊,我这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人,连亲生姐姐都要利用伤害的人,这样残缺不齐的我,这样千疮百孔的我,还有资格得到幸福吗?还有资格得到你的爱吗?”说完后,害怕得到否定答案似的一把拉低橙茵的身子,紧紧圈入自己的怀抱,酗酒让他更加头痛欲裂,无力地把头搁在橙茵的肩头,贴在她耳后喃喃地说:“可以吗?这样的我,可以吗?”声音嘶哑而压抑,含着万般的痛苦。
他明白,以前的他是多么浑浑噩噩地活着,是因为遇到了她,他才对自己有了信心,对爱重新有了渴望,对未来有了希望。
跟她的淡然相处,却分分秒秒透着浓浓的眷恋。
他曾一度想要逃离,却发现早已没有了抵抗力,她的存在就象一颗罂粟种子,悄无声息地植入他的心底,生根发芽,等他发现,已悄然成片,他只能加速沦陷。
她无畏的感情让他无处躲藏,当她在情人坡高喊喜欢他的时候,当她在越野赛的山上对他要求分一点点爱的时候,他就深深沉迷,不能自拔。
她身上的苹果味道,香甜得让他晕眩;
她红嘟嘟的小嘴,芬芳诱惑,令他沉醉;
她温软的怀抱,幸福到可以溺死。
这样的她,现在的她,
如果不要他的话,
如果不要的话``````
李敬全身剧烈地抖动起来。
一会儿,橙茵语带坚定地在他耳边轻喃,“李敬,只要你肯伸出你的手,能握住的,就是幸福;只要你肯张开你的双臂,能拥抱到的,就是爱。”
李敬从她肩头猛地抬起头,看见她深刻而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眼,仿佛要穿透他一般。他憔悴疲惫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抹温柔笑意,优美的薄唇微微一弯,溢起无数神采。了悟、轻松、宠溺、激动,交缠于黑色的眸底,绽放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他轻轻地,用一种沙哑而性感的声音对她说:“橙茵,我们恋爱吧!”
橙茵微微一愣,大概一时没想到。而后点点头,笑了,温暖得如同阳春三月的午后阳光,眼角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李敬微笑着将她抱紧,久久不愿放开。
满室昏黄的灯光,在他们周围漾起柔和漂亮的光圈;谁也没再说话,只有两颗心静静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