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上馥坐在马车上，跟着凤辇往东殿阁行走。

凤辇上，皇后神情恍惚，嘴里不时说着话：“昨夜离开时还好好的，今儿就没了。我与她做的衣裳再也穿不着了。”

苏嫦曦亦伤感，却觉得无力感应皇后的，毕竟她不曾为人母。

“嫦曦，母后逼你出嫁子车国太子，母后错了。”皇后突然感叹道，令苏嫦曦无措惊讶。

皇后拉着苏嫦曦的手，“母后最初曾有一个女儿，只是胎死腹中，患得了忧郁，故此大皇子夭折而死。上辰身子又不爽利，长年呆在行宫修养。只剩下上馥与你陪伴身侧。前些日子，我是昏了。怎么想着把你嫁这么远，往日想见一见，难上加难。”

苏嫦曦昨夜前去东殿阁便是说这事，她答应了下嫁。只是，不料众人围在了东殿阁，她便没有适当的机会说。

“母后，我生母去世多年，您一直疼惜照拂我，我就是你的女儿。”苏嫦曦眼眶一热，紧握皇后的手。

皇后亦是，泪旋即落了下来。“尘妃只怕一时想不开，我这几日匮乏精神，实难安慰与她，你若可以，……。”

苏嫦曦忙应连着点头：“我会，儿臣一定照料尘母妃。”

两人不再言语。马车里，苏上馥将这一切听在耳里，原来他还有一个亲生姐姐，并且胎死腹中。

只是，母后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不是因为他提议要求父皇让六弟苏衍幕迎娶子车国长公主吗？苏上馥对皇后的突然改变深有质疑，毕竟她坐了后位二十又五载，并非简单的人物。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东殿阁门前，宛英早守侯在门前，扶过皇后下辇。两人送皇后入内，内室皇后由宛英服侍躺下歇息，脸色将近惨白。

殿内只剩三人，苏上馥不禁问宛英：“姑姑，母后之前是否怀过公主？”

“啊！”宛英异与往常的惊恐，稍后平服心绪，才道：“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已经六个月余，娘娘那日由我扶着在宫殿内的花园散步，忽感一阵阵痛，娘娘与我都是年轻女子，对此便无经验，教管嬷嬷又不在。等太医赶到，公主已经胎死腹中，所幸保住了命。”

宛英低叹：“事后，张大人急的吐血，亦派人暗查，却始终查不出源头。只道是娘娘气血不好，身体弱。可、可、”宛英激动的双肩抖颤，急近低吼：“可娘娘的身子明明那般好，我乃是她贴身在家带入宫的丫头，我清楚知道是有人……”她忽的沉下声，敛下激动的神色，“有人迫害的。”

苏上馥与苏嫦曦眸色一拧，痛自骨生，“查到了吗？”

“没有。”宛英深吸气、呼气，“当时胎落，太医说是极漂亮的女婴，状况都好。如果小公主还在的话，娘娘定不会患得重症忧郁，更不会因此……因此……。”她说不出口，哽咽又是犹豫。

苏上馥起身，扶住她抖动的身体，将她按入座位，站在她跟前一米距离，与她深深鞠躬：“宛英，母后摆脱您了。”

宛英猛然站起身，跪地：“奴婢不敢。照顾娘娘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苏嫦曦起身走到苏上馥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扶起了宛英。

“我们走吧。”她对他说。

苏上馥点头。

宛英目送。若一切不曾发生，娘娘不会因此发现其实最是无情帝王心，娘娘得了犹豫重症，皇上还是强加要了她，故此有了大皇子，因身体不好、精神脆弱，大皇子出生体弱，一日后便夭折了。

那段时日，娘娘痛恨着皇上。这件事，只有宛英一人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