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忍不住开口道：“他年纪还小，或许也是没办法……”

“成姑娘，”卫晞突然这么叫她，香花陡然感觉到身为太子殿下的威压，不由得闭了嘴，“生死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不分贵贱，也不分老少。你想过若是我没出现，你的下场会是如何吗？”

香花低下头。

许如玉都如此猖狂地抓人了，后面想做什么，大约也不难猜。

“他既然做了恶，就要承担恶果。”卫晞一个眼神，身边人就立刻把那小太监拖了下去，那小太监已经吓晕过去了。

香花往后退开一步，恭敬地跪下道：“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臣妾感激不尽。”

卫晞深深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免。”

香花起身道：“宫门再过不久就要落锁了，请恕臣妾告退。”

香花对卫晞行了一礼，也不看瘫倒在地的许如玉，款款离去。

卫晞目送着香花离开之后，才转回身看向许如玉。他的面容有一半沉浸在黑夜里，但露出来的一半脸已经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许如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玳瑁也跪在一边不敢吭声。

“言语不敬、出言挑衅，一错再错，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卫晞缓缓地说。

许如玉如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冰水，哆嗦着道：“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卫晞问，“你说来听听。”

难不成方才那凶神恶煞围追堵截的阵仗仅仅只是为了请人进去聊天说话？

许如玉眼神飘忽，磕磕绊绊地哭着道：“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太在乎殿下了……”

卫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许如玉，我心里也是有人的，喜欢和自私大不相同，你别混为一谈。”

许如玉震惊得都忘了哭，喃喃道：“殿下果然——”

卫晞道：“事已至此，遮掩着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索性挑明——你若再有不轨之心，别怪我不留情面。”

许如玉凄凉地笑起来：“‘不留情面’？呵呵呵呵呵。殿下还能怎么不留情面，这段日子你来过我这儿几次，去过太子妃那里和孔茜那里几次？殿下还打算把我如何呢？”

卫晞：“我也不会拿你如何，只是不想再见你而已。”

许如玉颓丧地脸色一变。

卫晞移步往外走：“传令下去，许良娣言行无状，即日起闭门禁足，没有传召不得擅自出入。”

“是！”

许如玉终于撑不住最后一点志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匍匐着爬到门槛边哭道：“殿下！你好狠的心！”

卫晞脚步不停，留许如玉在芳蕊殿内嚎啕大哭。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椒兰殿内，陆非霜听到了许如玉的哭声。

秋月道：“许良娣虽然长得比人强，但到底太招摇了些，那次对公主出言不逊，殿下心里就已经有所不快了，谁知她不仅不思悔改，反而错上加错，这能怪谁呢？”

陆非霜给那盆寒兰浇了一点水，叹息道：“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

怪她自己所爱非人，却又不肯看破，到头来一腔赤诚不过化作满室怨愤而已。不像她，既然明知道殿下心里装着那个人，不如投其所好、爱屋及乌，这样殿下至少会成全她表面上的情分。

罢了罢了，打破砂锅问到底和捅穿这层窗户纸也不见得一定都是好事。

陆非霜似笑非笑地观赏着眼前这盆兰花。

香花和英儿好歹是在宫门关闭之前出去了，然而那支木簪到底是没找到。

杨遇已经在宫门外等着，因为祝锦绣出去之后就派了人去小杨府送信。

“不过一根木簪，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做几支可好？”

香花不太高兴：“你明知道我在意不是那根簪子本身，还说这话来逗我。”

杨遇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也是时候该送你些好东西了。”

香花：“什么新的旧的？那簪子怎么不好了？”

杨遇甚少见她这样发小脾气，就笑道：“好好好，那簪子是最好的。明日我下朝之后就挨着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准能找到！”

他早想好了，要是找不到，他就再做一根木簪，另外找匠人做做旧就行了，香花就算发现了也不会生气。

当然了，能够找到那根木簪是最好。

香花郁闷了一会儿，才想起还给杨遇带了吃的，连忙献宝似的把食盒打开：“瞧瞧瞧瞧，你可吃过这个糟蒸鲥鱼？”

杨遇连这个鱼的名字也只是听说过，更不用说吃没吃过了，当即笑道：“你特意给我带的？”

香花这一波属实是借花献佛，但她自己不这样想，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分给杨遇，那就相当于从口粮里省出一点来给杨遇吃，有那么一点相濡以沫的感觉。

杨遇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块，细细品尝一番，味道果然非同一般，别有一种想问和细腻。

“果然不错。”杨遇笑道，“就冲这块鱼，我也得帮你找到那个出了宫的御厨！”

香花笑道：“什么帮我找到?说得像你就不吃似的。”

杨遇哈哈一笑：“言之有理，我定会找到那个厨子，那时咱们就有口福了！”

翌日，杨遇下朝之后果然在宫里逗留了一阵，想要找到那只木簪，但遍寻不获，连太监宫女都问了好几个，可都没人见到。

大约是真是上天的安排吧，杨遇前些日子刚在朱玉坊看到了一支上好的玉簪，转眼那只木簪就丢了，大约真是“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意思。

英儿听说杨遇也没有找到那支木簪，心里大约知道是无望的，但还是忍不住去找看守宫门的将士问了一下，是否有人找到了一支木簪。

谁知这官兵居然还真拿出一个锦盒。英儿打开一看，里面正正好好就是香花的那支木簪。

“李统领说，若是有个姑娘来问起木簪，就让我等把这个转交出去。”

英儿欢喜得两颊都飞起红云，连声道谢。

“不知那位大人姓甚名谁，改日我家小姐会亲自登门道谢的。”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