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太原城，寒风依然料峭，瑟瑟地吹过城头被战火熏黑了的倾颓了一角的城楼，屋檐下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越的声音，悠闲，安详，浑然使人忘记了昨夜战火的炽烈和疯狂。〔〕

赵羽沐浴着夕阳余晖，最后修整着一些武器图纸的数据，在稿纸上具文对八路军的更多建议，对未来华北战场的设想等等。

古城重镇，威武的城墙，傲视周围的群山，阳光昏黄，好像给一切涂抹了梦幻般的颜色，富有变化和高深的意境。

赵羽择要写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贾倩倩温柔地用毛巾帮着他擦拭，凌紫嫣整理着稿纸和图纸，十分相宜。

城内秩序井然，八路军骑兵巡逻队耀武扬威，跃马扬鞭，匆匆走过，反复轮回，一些驻军分区进驻，紧张操练，口号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都好奇地涌现在街头，看着八路军，有些主动帮忙，到战地医院照料伤员，有的微笑，点头示意，表示对这些打跑了鬼子，拯救了太原百姓的军队，表示敬爱和拥戴。

招兵处，人头攒动，街道上，八路军文工团宣传队，用喇叭和文艺演出招徕群众，宣讲政策，一些八路军士兵主动帮助百姓，部队还有计划地将缴获的日军军粮物资，匀出部分，分配接济给市民们，引起了许多感激之声。

太原城，焕发出生机活力，也彰显了华夏民族的坚韧力量。

和表面上的平和相比，实际上，八路军高层心里非常紧张，一方面，要继续清除搜查城内隐藏的残余日伪军，汉奸分子，特务间谍，一方面，要布置防御，重点是防止敌人的空中袭击，下午三点钟，几十架日本轰炸机已经袭击了武宿机场，将机场炮弹炸得千疮百孔。〔〕也许，日军接着就是空袭太原。

赵羽身边，就有五挺机枪隐蔽着，时刻警戒着天空，尽管这种武器的效果难以置信，还是说明，八路军和彭总等人，对于赵羽安全的关注。

在赵羽眺望远处群山金辉的时候，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扰，有军官来邀请他参加紧急军事会议。

城内一个很普通的街区，紧靠着原日军一个军营操场，八路军临时会议召开，将星云集，群英荟萃，不过，他们这时候真正的军衔能上少将级别的不多。

彭总，刘邓，徐向前将军，罗主任，李达参谋，陈赓旅长等等都在座，与会的几十名八路军军官，一个个在大捷之后的兴奋躁动中，也隐隐惊奇不安。

彭总邀请赵羽坐在自己身边，他宽厚的手掌拉住赵羽的手臂，诚恳热情。

没有人嫉妒，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赵羽独胆英雄，利用自制滑翔伞潜入太原城，诛杀敌人河本大作和三浦三郎等核心人员，破坏敌人指挥系统的事迹，让大家难以置信，肃然起敬。

这时候，赵羽的身份是国家的中将军衔，比在座的绝大多数人级别都高呢。

赵羽谦虚了很久，才稍微偏离了主席位置一些。

赵羽的谦虚，又让大家心里感慨赞叹。

彭总亲自通报了敌我形势，特别是日军动向，重点指出，今后的防空任务很重大，八路军的下一步是继续进攻，向东向北两路出击，一面横扫日伪军残余，收复更多的失地，一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以攻为守。

彭总还通报了一个重大突发问题：“同志们，阎锡山的晋绥军对我们发难了！”

抗战开始以后，阎锡山集团的晋绥军，惨败而逃，后来躲避在陕西宜川秋林镇，再后来，终于回到山西境内，黄河边缘的吉县南坡村，他麾下的兵力，经过补充，保持在十二万人，三个集团军番号，其中，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陈长捷，第七集团军赵成绶的部队，第八集团军司令孙楚的部队，分别在晋东南，晋西南等地区，对八路军后方根据地发动了进攻，占领后方医院，城市，残杀上千名八路军留守官兵和地方干部。〔〕

“这个阎老西啊，狗改不了吃，屎，他改不了！”好几个八路军将领气愤地咒骂起来。

抗战以来，阎锡山已经发动两次大规模的摩擦了，这是第三次。

八路军调集主力北上决战，陈赓旅长本来留守临汾，可是，北线战事太过重大，无奈之下，他带领精锐北上，在临汾一带虚张声势，唱了空城计，不料，被晋绥军识破，重兵长途奔袭临汾，夺而占领之。

彭总将摩擦再起，临汾失守的事情放在最后讲，有低调处理的意思，无论如何，八路军的政策总是统一战线，以斗争促团结。

八路军军官们，进行了严肃讨论，商议了对阎锡山晋绥军的策略，方针，具体战术等等。

无论如何，八路军的重心已经转移到晋中和晋东一带，即将面临日军重兵的报复，无论坚守还是以攻为守，都需要强大的兵力，不可能调遣部队，反击晋绥军。可是，临汾等地也非常重要，八路军不能轻易丢弃。

赵羽是列席会议，不参与讨论，只是倾听。

会议中间休息，大家出来透气儿，夜幕降临，满天星光，炊事班送来烧土豆，红薯，大家边吃边谈，陈赓旅长拍拍赵羽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当了重庆的中将，就起了外心？”

赵羽笑笑，知道陈赓旅长说话直爽，有时候也幽默风趣，心地纯真，当然不会计较：“旅长，哪有我说话的资格，你们都是我的老上级啊，我想说话也不敢啊。”

“切，学会滑头了。”陈赓旅长被灼热的土豆弄得挺着毛的。

在陈赓旅长的再三催促下，赵羽建议：“要不，我们两手准备，我们一起解决掉这个难题？”

“解决？怎么解决？”

陈赓旅长让赵羽具体说，赵羽却缄口不言。

会议继续进行，最终确定，调集部分主力部队，南下临汾，适当反击，驱逐晋绥军。

彭总谦虚地询问赵羽的意见，赵羽唯唯诺诺，不置一词。

彭总和八路军将领们，都没有反感，毕竟，人家现在是国府军的中将，参加过八路军，又不是八路，身份特殊，比较敏感吧？

会议决定由陈赓旅长率领几个主力团，以骑兵和太原缴获的日军卡车形式，迅速南下，反击晋绥军。

会议以后，赵羽回到自己在城里的临时住所，居然被分配在河本大作曾经的旧宅子，地方相当宽敞，他立刻调集人员，商量作战计划。

赵羽在总部会议上，已经酝酿成熟，此时，调集特种几个队长来商议。最终确定三个不同的方案，根据情况选择。

半夜时分，赵羽找到陈赓旅长汇报，又找到彭总汇报，顿时，两位高级将领被赵羽的大胆计划震惊了：“赵羽呀，也只有你才能想出这一招。”

赵羽详细询问了晋绥军的情况，特别是阎锡山目前驻地的位置，地形，兵力部署等。彭总非常兴奋，迅速召集人员过来，寻找资料情报等。

军情紧急，赵羽请求彭总立刻做好相关准备，比如，武宿机场的人员，油料，航空地图等。

但是，问题居然出在赵羽这边，他的三姨太贾倩倩公开抗命：“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

赵羽的方案是，让贾倩倩以重庆方面的名义，发出电报给阎锡山，说明天某一个时间，重庆方面特派人员，要觐见阎锡山，商议山西问题。赵羽率领特种部队乘机出发，在机场或者阎锡山办公室进行突袭，生擒阎锡山，迫使其签订城下之盟，撤回军队。

“倩倩，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抗战，迅速制止摩擦。”赵羽解释。

“不行，我不能这样欺诈晋绥军，我现在是国府军的电讯人员，不能危害党国的利益。”贾倩倩倔强地说。

赵羽火了：“你是我老婆呀，三从四德你懂的吧？再说，我又没有恶意。”

“不行，我要对党国忠诚。”贾倩倩没有丝毫通融余地。

贾倩倩熟悉国府军方面的发报情况，一些细节，还掌握着晋绥军的一些资料，她发电报最能蒙混过关，晋绥军电讯人员根本感觉不出来。

彭总和陈赓旅长制止了赵羽，放弃这一方案。

赵羽也没有生气，相反，对贾倩倩的个性和忠诚还挺佩服的。“老婆，你人品不错，真的。”

贾倩倩点点头，流泪了：“嗯，谢谢你能理解我。放心，我会严格保密的。”

赵羽立刻采取了第二套方案，协商以后，布置下去。

第二天一早，陈赓旅长亲自带骑兵护卫赵羽等参战人员，奔驰十数里赶到武宿机场。

机场上，一片忙碌，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阵地，官兵正在演练防空作战，许多官兵百姓正在修补机场跑道，昨天日机轰炸后的破坏非常严重，重磅炸弹摧毁了几个机库，炸毁了二十多架飞机，将跑道炸得一片狼藉。

幸亏八路军早有预见，在机场外面制作了大量木头飞机摆放着欺诈日军，还将油料等转移了地点，避免了更大损失。

“同志们，加油干啊，加油干啊。现在多出力，多出汗啊！”几百号人，夯土，堆砌条石，平整修理，干的不亦乐乎。

一位年轻的干部，一面干一面鼓动，非常活跃。

赵羽怎么都觉得他很面熟，突然想到一个人，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