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野大震。

前夜的异相几乎全城的人都看到了，虽然短暂，但极其震撼。

未等到所谓的能人方士来解释这现象，白府的丧服已经送到了府上。

没人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见到白府连夜挂上了白灯笼，沈家的公子不止为何将元府的牌匾砸的粉碎，因着有夜二大人在一旁“监工”，元老愣是没敢吭声。

此时，白扬歌的闺房内。

白叶和白母无疑是最迷糊的，但其实，陪着白扬歌时间最长的秦雨柔都没有意识到白扬歌有那种心思，更何况她们呢？

白扬歌这两辈子没受过苦，没享过福。

不，是没一世。

白母吩咐着人将白扬歌的屋子从此封存，她不知道那位夜大人为何要这样，但想想白扬歌从前对楚王府的依赖，也就不疑惑了。

而白叶从此只能重新回到白母身旁伺候，白府数月三个女儿接连出事，府里不少下人已经离去了。

“因着昨晚出了那样的异相，所以皇上禁止您大办，”宫里的人传话道，“还请节哀。”

白敬仿佛一夜之间步入老年，摆摆手示意他听见了。

人死了自然没有必要大办，白敬不愿意去知道别人怎么说，紧闭大门，婉拒了各方的吊唁。

三日之后，按白府规制，日出下葬。

那一天，秦雨柔林萧特地找到夜二，对他道:

“她不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能不能不下葬？”

不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他们都不相信白扬歌如此决绝。

原来的夜二也这样以为，但自从恢复了记忆，他便知道，按照她一贯的性格，就是可以如此决绝。

元予礼搞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可能让白扬歌做出这等狠绝的事，除非，除非白扬歌想起来了什么东西。

而关于那段记忆是楚楼亲手封印的，能解开的人除了他本人，只有赤归。

赤归来到楚国之后，曾和燕太子到访过白府，是不是那个时候动的手脚，已经没人知晓了。

因此，白扬歌如果真的有了以前的记忆，就不可能不知道骨舍，因为这味数百年间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第一颗就是白扬歌亲手炼制出来的。

夜二倒是很愿意相信这些孩子想的都是真的，但刻在骨子里的执着只能让他无情的说道:“不行。”

虽然下葬，他也不能确定当楚王知道这一事后，会不会去刨坟。

秦雨柔等人失望的离开了。

夜二独坐庭院中擦拭手中的匕首，阴影处走出来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道:“二哥，为什么？”

夜二头也不抬道:“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斗不过人，也明白我们不会帮她。”

上一世的史官，就是斗不过那个国家，选择自杀。若不是那些皇室之人贪婪，生食了夜初的尸身，也不会世世带着夜初的诅咒活下来，偏偏他们还不自知，给自己封了一个什么“神处”，其实就是半人半鬼的怪物罢了。

那时，还有楚楼等人带着初代“渊”来收她的魂，并替她报了仇。

只是那个时候夜初早已不想活下去了，就算楚楼给了她续命的血，仍被她转手给了少时的夜二。

现在，楚楼不仅失去了当时的神力，甚至连记忆都模糊了，就是渊，也只剩下他这一个老人，撑死算上转世的夜言二兄弟。

“一个姑娘，”夜言道，“谁害她？我们这么一大群人怎么就……”

“慎言。”他哥出口打断，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夜言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一个女孩子的死亡并不足以让众人多么触动，不久后，第二册照常开始。

赤归和楚王不知所踪，只各自留下两个手下代替。

而受到刺激的秦雨柔在第二册中一骑绝尘，直直将心神不定的元予礼甩出了半条街，之后就好像白扬歌上身一样，不出众人所料的拔得头筹。

最后出围的则有秦雨柔，燕太子，红衣，和林萧，元予礼到后面的试题中几乎统统弃赛，并没有活过第三册。

秦雨柔果然没辜负红姨的期望，后者赚了不少银钱，总算是保住了她的镇店之宝。

不过，据秦雨柔后来观察，红姨似乎已经将那个镇店之宝收了起来，不再外展了。

正如人所说，这世上少了谁都一样转，时间足以抹去一切的人，和念想。

可总那么一两个是个例外。

楚楼在第二册开始后不久，回来了。

尽管他经常选择性失踪，众人还是不免叹上一句: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以至于这位爷刚回到府里，愣是没一个人敢去拜见他。

最后还是夜二身先士卒，壮士断腕。

他自打恢复记忆之后情绪明显了不少，越来越有小时候的感觉。

带着小时候的壮胆，他面无表情地来到了楚王殿下的寝室，当看到后者那似笑非笑的时候，仍是忍不住畏缩了一下。

“……王爷。”

“坐，”楚王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怒或者是别的什么，十分温和的道，“本王可一直等着呢。”

夜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果然一撩长袍坐下了。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半晌，只听楚王轻笑道:“都想起来了吧？”

“……是。”

“那就好，”楚王赞道，“那只猫儿弄的本王头痛了好几日，回来耽搁了。”

猫？

什么猫？

夜二疑惑道:“猫？”

“一只号称自己是百兽之王的死胖子，”楚楼像是陷入了回忆，耻笑道，“以为喝了帝释天的一碗酒就牛b了。”

夜二:“…………”

完了完了，疯了疯了。

他干笑道:“王爷，您……没事吧？”语气十分之谨慎。

楚楼动作一僵。

小时候的夜二就一直叫他王爷，怎么教都教不会，夜初还说这孩子有预言的能力，他还反驳来着，但今日一想，果然不错。

他后来遭上三界围攻落入凡间，不正是世世都成为了那位不老不死的楚王么？

早期渊的人都在那场战役中死去了，夜言那俩兄弟幸运，被夜二捡回来两个魂送进轮回了。

其他人在梵音之下，灵神皆灭。

独独他没有。

“你从今日起改名吧。”

“叫楚。”

属实跟不上自己王爷的神逻辑，他愕然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