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和柠檬在周围摘了些野花，放在歪斜的墓碑前。

抬起头，他发现柠檬的身体还沾着些血污，无奈地说：“不要什么都往身体里塞，这个不好，快吐出来。”

安南带着柠檬继续出发。似乎是做了好事，或者有柠檬陪伴，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森林的环境再难影响他的心理。

黄昏将至，天边的云彩将森林渡上绯红公主最喜欢的颜色。

森林正逐渐变暗，要是火元素自己还能在夜间赶路——然后安南想到要是火元素自己得到的就是一座燃烧的森林。

他得在天黑前找到栖身之地。

安南记得妲德说过，一些大树的树洞是天然的庇护所。他让水元素爬到树冠上，找一颗最大的树，然后前往。

黑暗让视线逐渐模糊之前，安南和柠檬来到它找的庇护所——一棵直径近两米的榕树。独特的气根沿着树干和枝杈自然垂落，犹如垂首的女鬼，躯干被掏空成一个幽暗的腹腔。

柠檬靠近榕树转了一圈，这里很干净。

安南放心地钻进树洞，这里还算宽敞，勉强挤得下自己和水元素，没什么味道和粪便。

最后一抹余辉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安南缩进树洞，让柠檬挡住洞口。

这里是野外，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但没关系，安南直到如何利用周边的一切东西。

“我渴了。”

柠檬贴心地把一团水球送到安南嘴边。

然后安南打开传送门，今天待在传送门边上的是英格丽特。他先拿出一盏魔法灯，再让城主府的厨房简单准备一份烤肉、蔬菜拼盘、烤松茸、奶油松子浓汤。

“您需要床吗？”

“这里摆不下，不过给我拿张毯子吧。”

英格丽特取来毛毯，安南铺在树洞里，继续想野外露营还需要什么。

猛兽的粪便。安南记得龙粪会让所有野兽和大部分魔法生物恐惧，三小只的龙粪估计不行，伊莉摩雅丝的应该可以……算了。

安南不想玷污伊莉摩雅丝在心中的美丽形象。

“安南安南安南~”

一阵熟悉的颤音响起，安南看见莉莉在拐角出现，跃进传送门，爬到安南腿上竖着尾巴蹭来蹭去。

“傻猫和小蜘蛛没惹祸吧？”安南挠着莉莉仰起的脑袋。

“它们总是打架，是猫让它们不要打哩。”

“夸夸莉莉。”安南拍了拍它，抱起莉莉递到传送门前，“我这里有些危险，让莉莉在自由城待着吧。”

“危险？要把近卫队派去帮你吗？”

“我只是来找人，不是来发动一场战争……”

安南想也不想就拒绝，带着一支士兵算什么冒险故事。

晚餐之后，安南把魔法灯的光芒调到最暗，往漆黑的森林里张望了一阵，坐在毯子上开始冥想。

柠檬蹲在树洞口，为安南守夜。

幽冷的苍白月光洒在森林，形成和阳光截然相反的斑驳。在这之中，一些隐晦的视线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浮现，悄然接近隐约透着光亮的树洞……

这时，一道不详的影子从远处蔓延而来。所过之处，隐晦存在犹如受惊的野兽，纷纷逃离。

影子在月光下延伸，围着榕树形成一圈黑色的衔尾环……

榕树树洞，躲在柠檬身后，握着护符的安南心想你们逃过了一劫，继续冥想。

……

清晨，醒来的安南钻出温暖的树洞，舒展身体，正好和一只蹲在树杈上的松鼠对视。它的绒毛挂着露水，似乎在这儿待了一夜。

“还给你，我们这就走。”

安南把毯子作为过夜费留给了松鼠，让柠檬捧着水晶骷髅，自己提着魔法灯，继续赶路。

他没把魔法灯也留在树洞是个明智的决定……还没到正午，天空变得阴沉，森林昏暗的像是傍晚，而随着继续前进，周围树木的形态发生了变化。

绿意褪去，植物不再生长，枯死的树木伸展着扭曲枝杈，犹如充满不甘的枉死者。

这片枯死树林的唯一声音是安南的脚步声，以至于当安南看见一座涌动着死灵气息的墓地时感到亲切。

安南和柠檬刚接近，墓地的石门就像两边打开，露出深邃的楼梯。

“我是……”

“维克利让伱来的？”墓地里传出厚重的回音。

“如果您说的‘维克利’是那位助理的话。”

“你不知道它？”

“我是血族使者，来给您送信，它委托我来这里找你。”

“它怎么能让一个使者来找我？”那道声音自问自答：“不过人类确实比它们更容易过来。”

安南就知道。

骷髅助理又不是喜欢看爱情小说的绯红公主，怎么会看见自己就相信自己。

“进来吧，待在外边会被它们发现。”

“它们？”

“想来你已经见过这里的一些怪异了……”

安南想到林间木屋，想到昨夜的窥视，再回过头……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种窥探感再次浮现。

安南和柠檬迈进墓地，石门在他们进入后重新合拢。

举起魔法灯经过一条漫长通道后，安南看见了骷髅公爵：

它的骨骼高大而威严，穿着华丽的镶金丝宝石的贵族礼服，仿佛一位来自古老王国的贵族。湛蓝的灵魂之火在它的眼眶之中燃烧，让安南感觉到一种智慧的气质。

它捧着绘制魔法阵的材料，站在一座未完成的魔法阵前，要是强识博闻的法师就会认出这座魔法阵的激活方式、特性和用途。

“你是怎么见到维克利的？”

“我通过了三个考验，进到了大墓地”

“哦？”

骷髅公爵继续绘制魔法阵，头也不抬地问：“你怎么回答的？”

“第一个问题我回答‘塔图恩帝国的礼仪书，蒙塔布尔洛克公国的独立史，瑞坎尔王国的智慧经’”

“你是中土人？”

“不愧是博学的骷髅公爵。”

“剩下两个呢？”

“第二个我回答‘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的东西是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的东西’。第三个我回答‘是我’。”

骷髅公爵抬起头颅，魂火明亮了一下。

“一个人类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