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的确是个痴情种子。”舒婳原先就觉得这苏妲己怪可怜的，“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都不好判断。她也不过是奉了女娲之命，结果落得这样的结果。合该是她命不好，今日这般结局怪可怜的。”

“大人。”姜老爷子说着说着竟然把拐杖一丢，直接跪下来了。

唬的舒婳心头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她并没有动手去扶他，不管是年龄身份地位她都是有资格受姜家的大礼，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姜老爷子，你既有事求我，不如直说，你这般做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她抱臂站着，面无表情的睨着姜老爷子，“我没什么耐心，你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去北冥是你给我指的路，我算是欠了你一份情，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然能满足你。”

“请大人日后多多照顾我姜家。”姜老爷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姜家这些年来已经走向没落了。但我曾经算过一卦，在阿照手中，我们姜家能东山再起。”

姜家这一辈子孙众多，可是唯一叫他心满意足的只有一个姜照和。他道：“阿照天赋极高，假以时日并能成大器。可是我也算过，三界会有一场浩劫，以阿照现在的资质怕是熬不过这一关。”

姜尚算卦的能力一向很准，他的后人就算没有学到十成十，但总归也不会太差了。三界要大乱这个消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她面上无喜无悲，“这又跟我有何干系？”

“九重天上的神族已经沉睡，大人身负神族血脉，是最后的希望。如今万妖志封印已解，凡间血雨腥风，唯有大人才能改变这一切。”姜老爷子眼睛通红，一行热泪淌下来，“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大人对三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阿照会追随你，姜家也会受到您的照拂。”

“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在做不切实际的梦。”她哼笑一声，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你凭什么就觉得我要答应你呢？千年之前我已经犯过一次蠢了，难道这一次我还不长记性？姜老爷子，我敬重你喊你一声老爷子，可我最不喜欢有人替我决定了！”

她目光冰冷，直直的望向老爷子，姜家这位想来说一不二的掌门人此时被她盯得浑身冷汗。他动也不敢动，舒婳嗤笑一记，觉得没意思，她转身就要走。

“大人！九尾狐只是一个开端，后头会有更多的危险，凡间早晚都会成为一片炼狱。到了那时候地府也会不得安宁，千年之前您为了凡间舍身取义，难道就真的忍心看着您的子民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闭嘴！”舒婳彻底发了狂，她转身，身形迅速的冲过去，一把掐住了老爷子的脖子将他重重地抵在墙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你？我看在姜照和的份上已经不跟你计较了，你竟然以下犯上，你找死是不是？”

她轻轻一用力，姜老爷子翻着白眼，仰着脖子拼命呼吸，“大人…三界大乱，谁也逃不开…姜家到时候也会泯灭‥最重要的时候三界都会落入黑暗之中。大人当真就忍心了？”

她真想掐死这个老头子，力道紧了又紧，最终还是狠狠甩开。老爷子跌在地上，大约是受了惊吓，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舒婳正想关心一句，身子却被人一把推开，姜照和冲过去将老爷子扶起来，“爷爷你怎么样？我去喊医生！”

老爷子摆摆手，“我没事，别叫。”

姜照和愤恨不已的瞪着舒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爷爷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求你为这三界考虑。你身为天帝之女，三界之中皆是你的子民，你往日里任性刁蛮也就罢了。关键时刻你却不肯担起责任！舒婳，你简直太过分了！”

这话可真是好笑。舒婳闭眼又睁开，她发现姜家这一群人都是不要命的，“姜照和，我劝你说话的时候过过脑子。我吃你家大米了，非要听你们家的话！再说了我不是天帝之女已经很多年了，这么些年我可没有受过凡人任何香火。”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心里没点十三数吗？千年之前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我从帝姬堕成女魃。永坠黑暗的日子你们怕是没有经历过，我可不介意送你们去感受一下。”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留下来她恐怕就要杀了这爷孙俩了。她转身就走，姜照和在后头不知死活的大喊：“你就是懦弱！你承认吧！你不敢面对过去，也不敢面对将来，你嘴上说你全忘了，其实你根本没忘。你到现在都在避开那段过去，舒婳，你就是一个怂包！”

“放你娘的狗屁！”她转身一拳头砸过去，姜照和惊得一动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她拳头擦过脸颊落到墙上砸出一个深坑来。

“姜照和，你要是觉得做人太累，我就送你去做鬼。”她语气冰冷，慢慢的收回了手，“你要是再激怒我，可就没这么容易避开了。”

离开书房之后她心里憋着一口恶气，这时候回房定然也是睡不着的。她想想还是跑出去了，屋顶上她是不想再站了。

黑无常是不怕冷的，不睡觉也没什么关系。这夜色浓郁，他挑了山上一株悬崖边的老树，迎风站在树顶，有些遗世独立的意味。

耳边有踩断树枝的动静，他侧头，舒婳穿一件单薄的睡裙站在他边上。她面色很难看，隐隐带着怒气，黑无常求生欲可以说很强了，他往边上挪了挪思考着要不要先回去。

盛怒之中的女魃大人并不好惹。

“范无救，你们往日里都是怎么议论我的？”她率先开口。

这叫他如何回答？黑无常想了想，“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实话。你放心，今夜不管你说了什么，我都恕你无罪，也绝不会日后报复。”她扭过头，瞧着黑无常，“你现在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