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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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中秋节过后不久,学校破天荒地要举办什么冬季运动会,要求各个年级每个班都要参与。萧晓安把开这次运动会的意义讲了一遍,说是学校第一次搞这么大的活动,影响深远,能在运动会上取得好成绩,将是开创学校体坛新纪元,名载校史,永彪千秋。絮絮叨叨连哄带骗的,意思就是要让大家积极报名参加,好话说了一大箩,最后让体育委员薛建军统计一下运动项目的报名情况。
“老师,中考眨眼就要到了,我们还有时间搞这种活动啊。”对学习一向不热情的蒲晔嚷嚷道,心里却是兴奋得要命,运动会不用上课还有得玩,爽歪了。
“哟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天可怜见,你还知道中考快到了啊,”萧晓安好笑地道,“中考不是眨眼就到了,对你来说,是醒眼就到了。”萧晓安这么一说,全班哄堂大笑。蒲晔一般在下课时间精气神特足,一到上课时间,十有八九是趴在课桌上睡觉,人称“酣神”,班上的化学老师芳永忠有句特有名的名句----“下课一条龙,上课一坨脓”,说的就是蒲晔。
在萧晓安的嫡传弟子衣钵传人薛建军灿若莲花的鼓动下,全班的参与热情蛮高涨,连平时不喜欢运动的萧丽华都报了名。
第二天,萧晓安看着报上来的名单,心里那是一个乐,本来一张蛮帅气的脸乐得是五官挪移七窍离位,惨不忍睹。下面的学生心里纳闷不已,不就搞个运动会么,至于吗,又不是野狐坡哪家姑娘相中了你。他们哪里知道,学生报名积极,他在校长那就好交待了,好交待年底就有好运气了,校长说了,这次集体活动的开展跟年度评优秀教师、先进工作者挂钩呢。
刚准备再次发表一番长篇感慨的萧晓安看到最后一项时,脸色突然又正常了:“男子1500米怎么没人报名啊?”
“大家都说太长了,没人敢报呢。”薛建军挠挠头道。
“一千五哪长啊,又不是让你们跑马拉松,万一不行,走着也行啊,薛建军,你算一个了。”
“啊……,好吧。”薛建军不情不愿地应了。
“一个肯定不够,再加个名额才保险,嗯……,蒲志华,你也算一个了。”萧晓安扫视一遍后,最后视线定在蒲志华身上。
“老师,我已经报了乒乓球,还有跳远呢。”蒲志华不满地道。
“就你这体格,绝对的全能冠军,老师一向看好你,”萧晓安向蒲志华竖起大拇指道,“放心,1500米是最后的项目,耽误不了你乒乓球和跳远夺冠。”
虽然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但这话毕竟是当全班同学的面说的,好歹长了一番脸,蒲志华也就依了。
也不知蒋竹竿是抽什么风,第一次开运动会居然就从电视里学来要搞个什么开幕式,很可能是受去年北京亚运会的启发。
既然要搞开幕式,那必然有运动员进场这一项,问题是学校操场太小,全杵在那腾挪不开。要说这领导就是领导,创新意识蛮强,既然学校地盘局促了点,那就上街吧。
于是乎,上千名学生近百名教职员工(含:食堂里烧火蒸饭的大师傅两名,校门口守大门的两名,老师家属若干名),呼啦啦全部上街“□□”了,每个班举一副标语,擎一面彩旗,喊同一声口号,气势宏伟,场面壮观,彩旗飘飘,热闹非凡。一条长龙绕着清溪街打转,引得四乡八邻的全来看热闹,见了队伍中有自家孩子的,又是指指点点叫叫嚷嚷。这阵势一摆开,算是在清溪志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这要放在九十年前,就很有点“五四”运动的感觉了。
原来蒋竹竿也是个很会闹腾的人,游玩了街,他竟然还请来了蘧临翰他爸,运动会开幕就由乡委书记宣布了。蘧书记貌似也兴味盎然,顺带在全校师生面前作了一番热情洋溢的短暂报告,跟个誓师大会似的。
蒲志华果然不负萧晓安之期望,跳远拿了个第一,乒乓球虽然拿了第二,但第一名是蘧临翰,冠亚军奖状都是初三(3)班的。
捷报频传,薛建军男子铅球第一,蒲碧桃女子百米第一,蒲建荣跳高第一,男子四百米接力也得了第一,受硬件条件有限的影响,凑不齐亚运会那些项目,踢毽子、跳绳、拔河都成比赛项目了,萧丽华踢毽子得了第一,芟哲章跳绳拿了第三。还没到运动会闭幕,初三(3)班战果斐然,出了好几个冠军,班集体加分不少。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萧晓安没料到自己班上能人辈出,这是首次运动会,要不然定会出现初三(3)班某某某同学打破了什么什么纪录这类的口号。
在赛场上跑来跑去的萧晓安见班上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感觉就有点飘了,脑海里时不时浮起了蒋竹竿那满脸堆笑的脸来,好似看到了“优秀班主任”“先进工作者”那些荣誉向自己怀里拱来,于是乎走起路来就很有点袁伟民的感觉。
没成想,运动会快结束时,眼看着马上就要在表彰大会上领奖的萧晓安却差点没吓死。
最后收官项目是男子1500米,全班同学都聚在一处为蒲志华和薛建军加油,蒲志兰也掺合进来了,扯起嗓门叫,为他弟弟拚命鼓劲,本来就很高的嗓门这时更是显得特别的刺耳。
受外部环境刺激,蒲志华头脑一热,一开始就拚命往前冲,当成了领头羊,刚跑过一圈,腿就有点打颤儿,强撑着跑下去,越跑腿越沉,像灌了铅似的,眼看着后面三(5)班和三(1)班的同学就要赶上他了,外围的蒲志兰竟然跟着他弟弟跑,边跑边大声加油,语气甚是激动,恨不得一脚把她弟弟直接踹到终点线。
蒲志华那好强的劲头开始发酵,紧咬着牙,死命往前冲去,最后半圈,模模糊糊看见终点线后站着蘧临翰,不知是哪积蓄出来的能量瞬间释放,蒲志华头脑无意识,脚下却如飞起来了一般向终点冲刺,往张开双臂的蘧临翰扑去,被蘧临翰一把抱住,在失去意识之前,蒲志华感觉自己突然坠入一片柔软,鼻子闻进一股香味,心里暗想,这小子身上怎么会有香味,以前竟然不知道,别说,还真是舒服。刚想到这,眼还没睁开就昏死过去了。
蒲志华醒来,发觉已是在医院了,旁边站着泪流满面的三姐和脸色煞白的萧晓安。见蒲志华醒了过来,他们才长舒一口气,蓝医生果然没说错。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萧晓安问道。
“还好,就是头有点晕,想睡觉。”蒲志华有气无力地说。
“不碍事,这都是累的,继续吊几瓶就没事了。”
蒲志华嗯了一声,对那无声哽咽的蒲志兰说:“姐,千万别跟家里人说啊,别把爷爷他们吓坏了。”
“知道了。”蒲志兰忙点头道。
“那你先回家吧,回去晚了爷爷就担心了,就说我今天在蘧临翰家睡了。”蒲志华看了看左右,“蘧临翰呢?”
“到他妈妈那去问你的情况了。蘧临翰真是不错,他妈都说了好几遍没事,还是不放心,非要他妈守着你呢,这医院也不只有你一个病人。我一直以为他娇生惯养的,没想到他蛮有力气的,一路抱着你飞奔到医院,要知道他跑得那么快,开始就应该让他上,今天晚上还非要在这陪你呢。”萧晓安心落了地,便开起了玩笑。
“我感觉好多了,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有蘧临翰陪着就行。”蒲志华听了班主任的话,心里暖暖的。
见蒲志华精神状态蛮好的,萧晓安和蒲志兰也就听了他,回去了。临走时,蒲志华再三叮嘱蒲志兰回家要把谎撒圆。
等他们走了,蒲志华重新闭上眼,想再睡会儿,模模糊糊快进入梦乡时,感觉有人进来,坐在了他的床沿边,闻着来者身上的气味,蒲志华知道是蘧临翰来了。
蘧临翰听了临走时萧晓安的话,知道蒲志华刚醒过,这才相信他妈的话了,便跟他妈说,晚上要住在医院陪蒲志华。蓝千雅见惯了这俩小子的粘乎劲,也没说什么,只嘱咐睡觉时要盖好被子。
蘧临翰摸了摸蒲志华的额头,帮他把粘在额头的几缕头发往后理了理,见蒲志华没反应,猜想肯定睡熟了,便细细打量起蒲志华的脸相,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可爱,一时忍不住,头脑一短路,就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蒲志华软乎乎的嘴唇。
虽然是蜻蜓点水瞬间的事,但恰好这时蒲志华的意识清醒着,本想睁开眼说话来看,被蘧临翰这么一亲,心突然停了摆,脑子一下子空白了,只好继续闭着眼装睡。
第二天一大早,蒲志兰就赶到了医院,推开门见蘧临翰坐在椅子上,手圈着蒲志华的肩,头跟蒲志华的头耷拉在一个枕头上,便赶紧上前把蘧临翰叫醒了。
“你一晚上就这么坐着睡了?”蒲志兰见两人醒来神轻气爽的,终于放了心。
“嗯,一晚上吊了好几瓶呢,晚上阿华上了好几次厕所,坐着方便帮他拿瓶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坐着睡死了。”蘧临翰揉了揉睡淤了血的手臂笑道。
“真是的,看着打完针就可以了,还管着他上厕所干嘛,他又不是爬不起来。”见蘧临翰揉的那痛苦神态,蒲志兰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经过运动会之后,蘧临翰和蒲志华的关系更是亲密得不得了,就差揉成一个人了。萧晓安见他俩哥们情深,出于内疚,把芟哲章调到了后排,让蒲志华明正言顺地又和蘧临翰同桌了,两人心里自是高兴不已。蒲志华虽然对医院的一吻深感疑惑,但自己心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不好意思向蘧临翰求证什么,见蘧临翰对自己没什么特别的不同,慢慢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乡下没人在乎元旦,元旦悄声悄息过后,离春节就近了,也就意味着快放寒假了。
一天,蒲志华一到学校,蘧临翰就发现他带了块机械手表,便笑问是从哪里来的。
“我大姐上星期相亲,她那对象送给我的,”蒲志华在蘧临翰面前晃了晃手道,“好不好看?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别像上次运动会那样,得个奖给双‘回力’的球鞋,还说学校真大方呢,回家一看,笑死人,竟然是‘目力’,幸好,那1500米发的塑料皮笔记本倒是蛮好看的。”
“给小舅子的东西哪能造假啊,放心,我爸就有块跟这差不多的表,假不了,”蘧临翰恶性不改地撸了撸那臭显摆的家伙,“姐夫哪儿人呀?长得高不高,帅不帅?”
“跟薛建军一个村的,鬼脸寨下的薛家村。高倒是比我们要高点,可能有一米七八吧,长得也就那样,挺普通的,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听说蛮有钱。”
“大姐好像才十八吧,怎么就嫁人了。”蘧临翰问道。
“我们乡下不都是这样子,女孩子要是过了二十还呆在娘家,那就是件很丢脸面的事。”
“想不到苏联一解体大姐就要结婚。”蘧临翰深有感触似的说。
“这叫什么鬼话,我姐要结婚跟苏联解体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咒我姐呢?”蒲志华在蘧临翰背上拍了一下。
“哪能啊,大姐结婚我当然高兴啊,只是感慨这世上的事,分分合合的蛮有趣。”蘧临翰嘻笑着说。
“嗤,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呀,乱扯一气的,也太忧国忧民了吧。”蒲志华笑道。
“大姐夫叫什么来着?”
“叫……,叫薛伟东吧,知道这干嘛?”
“我们去问问薛建军,把你姐夫的情况打听清楚,别让咱姐嫁过去吃亏了。”
“瞎操什么心,家里大人们肯定早打听清楚了,要不然我爷爷怎么会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明年过年的时候吧。”
“不是已经看中了么,要等一年啊。”蘧临翰失望地道。
“乡俗就是这样的,要娶媳妇得经历丈母娘家一年的考验啊,”蒲志华呵呵笑道,“想急着喝喜酒吧?”
“废话,那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