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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 分类:现言 | 字数:46.1万

61.第六十章

书名:青梅煮茶醉花阴 作者:追逐阳光 字数:4879 更新时间:2024-10-12 09:21:04

元旦过去不久, 从外面传来的恐慌让蒲家上下暗自庆幸不已,好在蒲志华回来得早,说是广东那边发生了大瘟疫, 死了不少人, 搞得有子女在外打工的家庭人心惶惶, 天天去拜神求佛。

蔺思思也吓得半死, 每天几个电话打回家, 问娘家情况如何,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蒲志华也担心广东那些老朋友的安危,正好换了手机号码后, 一个老友都没通知到,便趁此机会跟葛国强苌武萍他们一一联系了一遍, 庆幸, 暂时都没出事。

过完年之后, 疫情愈演愈烈,不但在全国呈蔓延之势, 还波及到了邻国,到处是恐慌之态,人人自危,无论男女老少见面谈的都是疫情。

董金娥这天又来到蒲家找芦仙萍闲聊,芦仙萍脚伤已经好了大半, 不用再坐轮椅, 能一瘸一拐走路了, 偶尔才用下拐杖。

“爱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芦仙萍关心地问道。

“唉, 听说有好几处的人都被隔离了, 全城戒严,担心死个人, ”董金娥唉声叹气,“这人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灭得了。”

“金娥嫂,不是人瘟,叫‘非典’。”蒲志蓉纠正道。

“那意思还不是一样,喘个气放个屁都会传染,不是人瘟是什么。”董金娥坚持己见地道。

“就是,非典这是现在的叫法,搁以前那就叫人瘟。”芦仙萍也叹气道。

“思思,你娘家的情况怎么样了?”董金娥问蔺思思。

“还不是恐怖得很,都没人敢往那边去了,听说各个交通站口进出都要测体温的。”蔺思思精神靡靡不振。

“娘家的亲戚都没事吧?”董金娥关切地问道。

“还好,暂时没听到有感染到的消息。”

“唉,马上就快临盆了,本来亲家母说好会早点过来的,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芦仙萍担心地道。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啊?”董金娥看了看蔺思思的大肚子问道。

“说是在清明节前后。”蒲志蓉接过话道。

“哎哟,你们家真是有福啊,你可是咱们蒲家岙第一个怀双胞胎的。志华好高兴吧?”董金娥对蔺思思道。

“嗤,那小子哪像个二十六七的人,到现在还是一副没长大的臭德性,没有一点要当爸的样子,对自个老婆也就表面上关心一下,整天在山里跑来跑去。这是我们家媳妇心肠软品德好,知书达理,要是换了个心眼稍微小点的,指不定家里就闹得鸡飞狗跳。”一说到蔺思思肚子里的双胞胎,芦仙萍立马来了精神,忍不住损起外甥捧起媳妇来。

“这个时候又没茶炒,志华他去山里头干什么?”凡涉及到蒲志华的事,一点一滴董金娥都比较上心。蒲家人也习惯了董金娥的这种过度关心,以为她心里是在把自己儿子蒲爱军和蒲志华作比较,毕竟他俩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炒茶倒是还没开始学,这天天去茶园,是他太公和爷爷要他去比较各山头的茶叶品质。”芦仙萍轻拍着伤腿说道。

“不在锅里炒能分辨出品质高低?”董金娥不相信地问。

“也不是尝茶的味道,只是用手去触摸茶叶,感受茶叶的厚薄柔韧而已。”芦仙萍道。

“哦,这也是你们家的炒茶工艺之一么,志华学到了什么?”董金娥很是好奇,茶叶长得都差不多,还能摸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成。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什么功夫,但说来也是奇怪,现在无论你是从跑虎山哪个山头摘下的茶叶,只要我家阿华眼睛那么一瞄,手一摸,嗨,他立马会说出是哪个山头采来的茶,是什么种类。你说这奇怪不奇怪,那茶叶都差不多,又没标名字。”芦仙萍虽说天天跟茶打交道,但对蒲山和蒲来福折腾蒲志华的意图还是难以理解。

“真的啊,这不神了么。”董金娥一脸的不相信。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世上万物都有灵性,只要用心去分辨,都会存在差距,就跟人一样,有脾气古怪的,也有温顺乖巧的。”范保珍一旁说道。

“那是那是,志华他从来都是做什么什么就成的。”听范保珍也这么说,董金娥不相信也相信了,身边的这老人家自己就是个身怀绝技的,一百多岁的人了,茶叶还不要用手去摸,鼻子一闻就知道是哪个山头产的茶。

庆源市,蘧家。

“爸,小弟那边情况怎么样?”蘧媛媛进门就嚷了起来。自离了婚,蘧媛媛时不时的就往娘家跑,蔡翔赔给她的那套房子一周她也住不了一两天。

“全城的情况是很糟,但他公司还算安全,没发现疑似病例,不过公司业务锐减,也尽量不让员工们出差了。”蓝千雅接过话说。

“那就好。赚不了的钱,人安全就是万幸。”蘧媛媛安慰道。

“你是打算长期派驻娘家,还是来这出差啊?”蘧德衍没好气地道。想起这女儿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地坚持离婚蘧德衍就气不打一处。

“不是瞧着你老俩口寂寞么,来跟你们作作伴。”蘧媛媛呵呵笑道。

“少在这冠冕堂皇地冒充孝女了,懒得烧饭做家务才是真。”蘧德衍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啦哗啦响,横看竖看这女儿就是碍眼,这才多大年纪就成独身了,高不成低不就,再婚多难啊。

“今天真是有事来的。”蘧媛媛无视她爸的不欢迎,对蓝千雅说道。

“是帮你弟说媒吧。”蓝千雅洞悉地道。

“咦,行啊,蓝姨掐指能算了。”

“你现在除了这些破事还能干些什么。”蘧德衍冷哼一声。

“都二十八了,不急不行啊,在外这么些年也没找着,看来也只有靠我们出马了。今天我说的这个姑娘条件不知道有多好,爹妈都是公务员,她妈是市经贸委的主任,大学是在上海读的,学历高人漂亮,家境又好,身材也很高挑,配我们家阿翰那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蘧媛媛跟个连珠炮似的噼里叭啦一大堆。

“啧啧啧……,整天没事干就专门揽些保媒拉纤不正经的活?你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少掺合阿翰的事。”蘧德衍冷嘲道。

“还真是没见过你们这样当爹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就眼睁睁看着他误了终身大身,一点也不上心?”蘧媛媛不高兴地道。

“你刚是说黄彩瑛的女儿慕慧洁吧。”蓝千雅微笑着说。

“噢,蓝姨你也认识她们?”蘧媛媛一下子来劲了,忙凑到蓝千雅身边。

“认倒不认识,听说过,嗯……,我认为她跟咱们阿翰不配。”蓝千雅摇摇头道。

“为什么?”蘧媛媛连忙问。

“市卫生局局长苌远峰的儿子跟她谈过一段时间,无意间听过一些她的不良传言,”蓝千雅长长地呼了口气道,“说是她脚踩几条船,太开放了点。”

“是么?那样的话就真不行了,咱家阿翰可是一张白纸,那方面太保守了,不能让他吃亏,”蘧媛媛想了想道,“这人啊还真是难瞧出个好坏来,长得一副花容月貌,谈吐也蛮有涵养的,没想到会是那种人。怪不得二十七八还没结婚,肯定是脚下那么多的船,一个没踩稳掉下了水。”

“那是当然,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跟超市卖的菜一样贴着标签,这是黄瓜五毛钱一斤,这是萝卜二毛钱一斤,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会在脸上刻字。”蓝千雅好笑地道。

“哎哟,我可是发动了所有的朋友同事帮忙呢,这下还有哪个合适点的啊?”蘧媛媛苦闷地道。

“算了吧,让他自己去找,你姑姑不知道拿过多少照片来,都没用,没有一个中意的。”蘧雪芹也为侄子的婚事跑来跑去耗了不少神,就差在双桥县贴路边广告了。

“我先前介绍的那几个市里的都不行,县里的他就更看不上了,姑姑费那没用的心干啥。”蘧媛媛撇嘴道。

“说什么鬼话,你以为你弟是天神下凡啊,市里县里的,什么心态。”蘧德衍骂道。

“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好。”蘧媛媛不满地嘟喃道。

“媛媛啊,你就别再操心了,你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了,他……”

“嗯!”蘧德衍还没待蓝千雅说完,猛地一呵,打断了她的话,“你自己都让我们操心,只要你安静地呆着就是为咱家好,别瞎折腾了,那跟朋友合开的公司又亏了吧,有些闲钱你干什么不好,这里投资那里投资,都想打水漂啊。”

“谁说的啊,有些投资还小赚了一笔呢。”蘧媛媛不好意思地道。

“嗤,鬼相信。”蘧德衍冷笑道。

“是真的,投资莫静雯的干洗店赚了不少呢。”蘧媛媛见他爸那信不过的神态,很生气地大声叫道。

“别听你爸这死脑筋的,做生意肯定是有赚有赔,投资莫静雯的店那肯定是赚了,她干洗店的生意可红火了。”蓝千雅打圆场道。莫静雯是市纪委书记薛玉生的侄媳妇,为人泼辣,伶牙俐齿,做生意很有一套。

蘧德衍想想自己从未帮女儿卖过什么面子,这样打击女儿也不对,便放下报纸,语重心长地道:“要想投资,多问问你两个弟弟,他们在这方面比你懂得多。”

“嗤,蘧秘书除了会打老婆还有啥能耐啊。”蘧媛媛讥笑地道。

“那问阿翰啊,他公司没几年就做起来了,业务遍及好几个省呢。”蘧德衍继续好言相劝。

“媛媛啊,营蕾还挨剑阳的打么?”蓝千雅问道。

“挨哦,一个礼拜不说七天倒有五天要挨打,我都不知道那家伙前辈子是什么恐怖分子投的胎,在外吃憋回家打老婆算什么男人。”蘧媛媛很不耻地道。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么,哪家夫妻不吵架,剑阳能爬到如今这职位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怎么就没能耐了。”蘧德衍这时倒护起短来。

“你骂来我骂去,气急了偶尔动几下手脚也是难免的,等他们有了孩子就好办了。”蓝千雅也跟着说。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不顾不管他才越发猖狂起来,营蕾流产了好几次,还不都是因为她那流氓老公家庭暴力给害的。”蘧媛媛越说越来气。

“唉,这可怎么办好啊,你爸说过他多少次了,有几次都差点抡椅子砸呢,就是劝不听,好不得几天老毛病就犯,”蓝千雅叹气道,“你大弟长得也不是恶人像啊,斯斯文文,英俊潇洒,怎么就容不得自己老婆呢。虽然营蕾没他学历高,长得也一般,但当初也是剑阳自己主动去追的人家呀。”

“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么,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蘧媛媛反驳道,“他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再说了,那流氓哪里英俊哪里斯文了,了不起算是不丑罢了,跟小弟比,还没小弟的十分之一呢。”

“好歹他也是你弟,不要动不动流氓小子的,一个女人家,也要想想自己的素养。”蘧德衍又被说得火起。

再说下去肯定又是不好收场,蓝千雅赶紧对蘧媛媛道:“今天不是你去看蔡菁的日子么,快去吧,顺便帮我带点东西给她,同事去桐乡出差我让她帮我带了件羊毛衫来,特意为蔡菁选的。”

蘧媛媛一走,蘧德衍和蓝千雅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是不是想把阿翰的事告诉给媛媛?”蘧德衍问道。

“嗯。”蓝千雅懒懒地应了一声。

“你老年痴呆啊,这事能跟她说么,她那张嘴还不吵翻了天。”蘧德衍骂道。

“她又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都是一家人,你以为能瞒到何时啊。她一时兴起,就要帮阿翰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你妹妹雪芹也三天两头的来说媒,说是说为阿翰好,但心里最累的还是阿翰啊。一想到阿翰一个人承受的煎熬我就心疼,想起那个姓荀的坏女人做人流时,他一个人孤凄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情景,我的心就跟撕碎了一般,名义上是自己的女朋友,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挨别人背底下的骂名也是咱们的孩子,凭什么呀,凭什么他要受这些痛苦啊。不说社会上的人言可畏,但是家里头的亲戚要是能理解他的话,他心里也好受点啊。”说着说着,蓝千雅忍不住抽泣起来。

看着哽咽的妻子,蘧德衍也不由得悲从心来,无力无助,想想以前,她可是争强好胜从不服输的主,一把柳叶刀称雄庆源不说,干练的工作作风也颇受同事们夸赞,现在却只要一提到自己的儿子,就会唉声叹气暗自垂泪,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这老太太也真的老了。

看着这个布置得还算富丽堂皇但却空荡荡的家,蘧德衍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想想夫妻俩走过来的路,心里很是自责,两人都只顾着工作上的事,对家庭关心很少,对子女的教育也几乎是放养状态,全依赖自个老爸蘧维桢的教育方式。不是说那老头子的教育方式没有成效,相反,蘧剑阳和蘧临翰都算是有所成就,就连蘧媛媛也是名校毕业的,但虚名之下,缺失的又何尝不多。

蘧德衍沉吟半晌,待蓝千雅情绪稍微稳定了才说道:“阿翰……,阿翰的事我们就随他了,咱们决不再干涉了。”

蓝千雅听了一愕,不解地看着自己老公。

“他要是坚持独身主义,我们就支持他独身,他要是能把那姓蒲的小子忘了,另外找个男孩,我们也不说什么了,随他去吧,只要他自己过得高兴就行。”

“他忘得了那姓蒲的小子么。”蓝千雅抹着眼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翰的为人,不忘了还能怎的,那小子都结婚了,老婆都快生了呢。”蘧德衍疲倦地合上眼,往沙发上靠了过去。

“你……你怎么知道的?”蓝千雅惊讶地问。

“前段时间不是陪部里领导去了趟蒲家岙品茶么,见着他妻子了,挺好的一个女孩。”蘧德衍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说道。为了探听蒲志华的底,当时他可是送完部里领导就赶回了蒲家岙,同僚们都觉得奇怪呢,还以为他私下里在玩什么花招。

“天呐,可怜的孩子,咱家阿翰多可怜啊。”蓝千雅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