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在上
作者:轻浮 | 分类:玄幻 | 字数:4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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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殿前杀,杀人诛心
嗤——
真气激射而出,这凝聚了儒家浩然气之霸道的试探一击,顷刻便落在了陈九渊的足面之上。但却并未掀起想象中的波澜,反倒如一记重拳楔在棉花上,劲力瞬间消失。而陈九渊的足面,也不见丝毫异样。
唯有那双点缀着墨玉宝石的长靴,隐隐绽开出一抹光芒。
“靴子有古怪。”陈念久两眼微眯。而殿内众人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眸光纷纷一凝,定在了那只脚上。
陈九渊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抬起头道:“当年圣主立国‘天雍’定年号‘祥符’分封天下,你父亲集他与霸先兄长军功于一身,得以成为整座王朝中唯一的异姓王。那时节,圣主亦亲赐下三大宝物,刚好,这‘削仙履’便是其中一件。
有此靴在,任何攻击落在其上,无论是儒、释、道三教神通,还是兵家、武夫一脉的术法攻击,上五境之下,都绝难破开防御。念久,你就别费心为难三叔了,这般冤枉我,对你有何好处?”
“果然是‘削仙履’。”宋长镜似乎早已看出这双长靴的来历,心中一震,想不到圣主亲赐之物,竟被王爷随意转手他人。
试探性的一击未曾成功,陈念久面上并无任何懊恼之色,若这陈九渊真的如此好对付,也不至于连姚府君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陈念久一字一顿道,“看来父亲当年早想到会有今日之事,故而不止折断你的腿,还留下这对靴子,以图关键时刻护你一次?”
“念久,你刚才说的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骇人听闻。不过三叔可以告诉你,真的并无此事,你委实错怪我了。”陈九渊脸上苦涩之意愈来愈浓,他这副模样作态,像极了一个窝囊半生之人,临到终了也不曾硬气过一把,反倒所有尊严都被家中小辈抛在脚下反复踩踏。
众人察觉到这一点,更是瞧他不起,甚至颇为鄙夷,但却也愈发坚信他的无辜。
陈九渊苦笑道:“念久,三叔当年行事或许荒唐了点,但你母亲,说到底也是我的长嫂。如此,三叔又怎可能那般对她?至于你说的‘拘灵法’、‘吞噬三魂七魄’这些,三叔更是根本听不懂。”
“呵,当年之事到底如何,你真以为死无对证?”
陈念久眼睛微微眯起,戏谑笑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似明面上唯有父亲与你方才知晓,但三叔,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偌大北凉王府自开府以来,为何十六年间遭遇无数外敌入侵,却始终能够相安无事?你就真不知道,在那藏书楼的第三层中,还隐藏着两位绝顶高手,十六年间始终冷眼旁观府中的一应之事?”
这句话一出,殿内十二客卿、三府、六司、七处一众人等,心神一震。
而萧王妃的面色也在一瞬间阴沉如水,三层藏书楼中,坐镇着“黑白无常”两大高手,此事,为何他竟也知道?
陈念久盯着神色已有些不自然的陈九渊,继续说道:“当年之事,那藏书楼中的二位,也曾亲眼目睹过,并且已对我悉数言明,三叔,你还以为此事,能够瞒天过海?”
陈念久突然探手入怀,从中抽出一张纸条,眼神倏然冷寂如冰山大渊,“半月前蜀郡之地那场针对于姚府君的截杀,你以为事已功成,却不知道,兵家有一门叫作‘湮息’的神通,能够让人呈现假死之态,与死人完全无异。
你不敢毁尸灭迹,只因忧心兵家的阵法手段,若是在府君体内暗藏着真武山的印记,一旦触发,就必会暴露你的行藏,那时节天上地下,没人能保得住你。
而待你离开之后,人之将死的府君用尽最后一口气,秘将一封文书,千里送入太玄山,托大憨仙师转交于我。
陈九渊,你机关算尽,却终归百密一疏!”
说话间,陈念久松开手掌轻轻一抛,纸条顿时如风中雪絮一般,轻飘飘飞向陈九渊身前。
纸条上猩红刺眼的“杀我者,陈九渊”六字,清晰映入众人的眼帘。
陈念久侧过身看了一眼立在身后的崔衍,冷声道:“适才崔护卫曾言,姚府君胸前三道血痕,并非外敌所致,实乃自行为之。可他为何要抓出那三道入骨血痕?而非二道,四道,五道?三……难道不是对应的‘陈家三爷’?!”
“!!!!”
这最后一句话轰然落下,殿内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三道血痕暗藏的深意,竟是在此处?
一向沉稳有加的宋长镜,猛地转过身看向大憨仙师,“老友,这九公子说得可是真的?姚府君身死之前,果真曾托你转交给他这封文书?”
“……不错。”大憨仙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陈念久的话有真有假,姚仙之的确曾托付他交给陈念久一只墨玉匣子,但那分明是府君离开北凉王府之前,便提前留下了的,而并非是身死之时,千里送入太玄山。
不过大憨仙师犹豫了下,还是决定替陈念久圆下这个谎,他有直觉,这陈家三爷,当真有些古怪。
亲眼见到大憨仙师都确定了此事无假,宋长镜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本就对这陈九渊厌恶至极,尤其当下,竟发现此人过往的所有行径不过都是在伪装,瞒过了整个北凉四州。
此人心机城府,当真可怕。
而北凉王府的一众陈家之人,也尽皆面色一变,“铁证”在此,他……竟真是杀害姚府君的幕后真凶?!
“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见到他死了!”陈九渊脸色苍白如纸,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死死盯住那张飘落在地面上的纸条,心下这一刻,也突然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当日,那姚仙之真的是假死?
“不可能!”陈九渊猛然抬头,厉声道,“这一定是你伪造的!”
“什么藏书楼中隐藏的两大高手,什么‘湮息’神通,这不过都是一家之言。”陈九渊突然想通了什么,又盯着地面上的六字血书片刻,冷笑道,“这张字条,我若说它是你造假,也未尝不可吧……至于你说的这些,任凭天花乱坠,也根本没有半点证据,所有一切都不过只是你的猜测!”
“是吗?”
陈念久冷笑一声,眸光抬起,环视成礼大殿内一众陈家之人,最后落在萧王妃的身上,“姚府君身死之地,乃在凉朔交界五百里外,那里距离北凉王府何等遥远,但他的尸身,却能在三日之内就被人带回。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
冗长的静默后,十二客卿中的一人,不由得想起半月前的药王殿中王药师曾说过的话,轻叹一声,走上前一步道:
“当日药王府管事曾说,当他察觉到那块融合姚府君之血的神位牌断裂之后,便推测府君可能出事,所以府内众人准备齐赴蜀郡之地。但那时节,却有一神秘人现身,说三日之内必将姚府君尸身带回,并留下一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九公子所指的,应该便是此人吧。”
“正是。”陈念久点了点头。他突然看向陈九渊,问了句很是莫名的话:“想要在三日之内往返蜀郡,陈九渊,你觉得如何才能做到?”
“……”陈九渊突然沉默了。
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时,声音中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云剑关的那道传送门?”
“是啊,云剑关的传送门。”陈念久冷笑道,“你认为能够知晓这道传送门,并且可将其驾驭的,除了父亲之外,还有何人?陈九渊,用不用你我现在便登藏书楼?那位带回姚府君尸身的高手便在那里,而你想要的证据也在那里,如何?”
陈九渊眼神瞬间呆滞,抬起头与陈念久对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陈九渊嗓音微哑,冷声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请得动他们?”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原来如此。”陈九渊轻声喃喃了一句,“既然连他们都为你所用,那么……”
这件事,果真瞒不住了。
他脸上的苦涩、窝囊,突然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一点点消失。
陈九渊缓缓绷起脸,嘴角勾起,扯出一道微弯弧度,继而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笑容逐渐荡漾开来,几乎咧到了后耳根。而当他佝偻的身形骤然挺拔如松,抬手轻轻一掸肩上灰尘时,整张脸上,已完全变成了一张灿烂笑脸。
“不必登藏书楼了,姚府君的确为我所杀。”
陈九渊朗声笑道。
这一刻,他彻底撕去伪装,周身上下流露出的气态,只如同一个市井中卑微到尘埃里的行乞者,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这一丝分外明显的变化,让整个大殿的所有人,尽数都察觉到了。
“陈念久,你果然聪明。”陈九渊站直身形,拍掌而笑道,“可惜,当初西域之路上,竟让你从中活了下来。说到底,还是小看你了,老夫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竟能将我苦心孤诣伪装十年的行藏揭露。陈念久,你了不起。”
“不巧,我对你的看法却完全不同。”陈念久冷笑一声,睨眼看他,居高临下,“陈九渊,我又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得厉害?”
“哦?”陈九渊微微挑眉。
陈念久冷笑道:“藏书楼第三层中,的确有两大高手,此事属实无疑。但……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一向只听从父亲的命令,又怎可能会将当年之事告诉我?若不然,父亲又何必为了保你而掩人耳目,亲手折断你的左腿?”
陈九渊脸色一僵。
“至于姚府君留下的纸条……”陈念久讥讽一笑,看着他道,“头骨碎裂,胸腹被绞得千疮百孔,又怎可能活得下来?姚府君的确委托大憨仙师交予我一只匣子,但那其中所放的,不过两样东西罢了。”
“一件是破解某座大阵的法子,至于另一件,不过只是他对于修行五脉之外,那所谓‘鬼门邪修’的猜测而已。”
“换而言之……”
“陈九渊,我根本没有足够证据,可断定你是杀人真凶!”
“你是被姚府君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