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弘毅笑呵呵的把鱼递给跟着来的侍卫，拿了帕子擦着手进屋来：“咋的？都想要出去走走？”

“雷大哥快坐下，清尘想要出去走走，看看咱们大秦的大好河山。”江牧笑着说：“咋样？都出去走一遭？不然以后怕也出不去了。”

这话让雷弘毅感慨颇深，大秦入京后，他们就镇守四夷，三十多年的感情都留在了驻扎的那片土地上了，如今一把年纪，虽说荣养之地千万般好，可有生之年回去看看的心愿，大家是一样的。

“我去招呼韩凤玉他们几个一起来。”雷弘毅兴冲冲的出去了，像是个孩子一般。

“一起去？”闻清尘看江牧。

江牧点头：“一起去，我们都曾经是镇守五洲的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很高，大家都回去看一看，一来可以满足大家的心愿，再者也能震慑一下，若有心里不安分的，敲打敲打还不难。”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想起来一个地方，咱们得过去看看。”闻清尘说。

江牧微微挑眉：“天河谷里的那些人吧？”

闻清尘朗声一笑：“果然，咱们师兄弟二人心意相通了，当年石头山一战之后，那些人就被送到天河谷去安居了，这么多年虽说没什么动静，可过去看看心里踏实。”

韩凤玉几个人听说可以出去走一走，哪里有不愿意去的道理？到底是行伍出身，收拾行囊说走就走。

从石头山云丰州的大秦养兵之地往绅宁州，从绅宁州到青齐州，一路上风光好只是一方面，大秦兵强马壮，边境安稳，是让他们心情极其舒畅的。

到了青齐州，闻清尘提议大家去一趟太平坝，他想要看看恩师曾经住过的地方，如今百姓过的可好。

太平坝，高高的毡房星罗棋布，村落炊烟袅袅，白雪皑皑的草原上，不见顶着风雪的牧羊人，倒是可以见到驯马的少年儿郎，他们策马扬鞭，书箱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奔跑一颠一颠的，还有回荡在草原上的欢笑声。

“真好啊。”江牧感慨万千：“想当年，咱们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是两鬓风霜喽。”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强，开疆拓土，代代强，国泰民安啊。”赵启年捋着胡须：“大秦的未来就看这些少年们了。”

“先皇住在这里的地方如今怎么样了？”宁守义问。

闻清尘指了指太平坝的方向：“那边就是先皇刚到草原上的居所，后来改成了学堂，周围都是作坊。”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韩凤玉有些迫不及待。

马车缓缓而来，草原上的少年们避让着马车，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举起马鞭指着远去的马车：“那马车，必定是京城来的人，快回家去告诉阿爹和阿娘去。”

大家策马归家。

到了宅院的门口，众人下了马车，闻清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院子里，用一条手臂清理雪的老人，快步上前脱口而出：“灵均？是你吗？”

石灵均抬起头，古铜色的脸上堆满了皱纹，抬起手扶了扶羊皮帽子，打量着来人，辨认出来后激动的跑过来，又惊又喜的问：“尊主大人？江元帅？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进屋。”

“你咋在这儿？”江牧问。

石灵均笑了：“没啥别的能耐，在这里守着她老人家住过的院子，心里头踏实，快进屋吧。”

迎了这些人进屋，赵启年几个人对石灵均没什么印象，但江牧和闻清尘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只是没想到石灵均来到了这里，留在了这里。

“她老人家的屋子，之前当今圣上住过，这些年都保护的很好。”石灵均从火炉上提起来热水壶，换上了铜锅给他们熬制奶茶：“她老人家走了之后啊，当地百姓每年敬老节的时候都过来祭拜，神女山上还有一座秦皇庙，各处的百姓经常过去呢。”

江牧问赵启年：“你知道吗？”

赵启年低声：“惭愧啊，虽然在这里三十几年，直到我回京的时候也没听说秦皇庙的事儿。”

“都是百姓自发的，那一块块石头和木料背上山可不容易，才建成不到三年。”石灵均给他们倒上热乎乎的奶茶：“等会儿秦岭打猎回来了，就烤个全羊。”

闻清尘微微挑眉：“秦岭也在？”

听到这话石灵均笑了：“在，我们老哥俩一直都没分开，秦岭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总说留下我一个，我得把自己饿死，也亏着他照顾我这么多年了。”

这话让闻清尘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抿了抿嘴角，抬起手在石灵均的肩膀上拍了拍，当初为了护送邵家一家人安全到南蛮，石灵均断了一臂，但活下来了，不过那些解差就没有如此的好运气，死在了浮玉山。

“尊主大人，我是个有福之人。”石灵均知道闻清尘难受了，笑着说：“没能为她老人家做什么大事，但看顾这里，多养牛羊，我能做，还做的挺好的。”

“不容易。”闻清尘说：“咱们都动手，宰羊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了嗓子：“石大哥，看我今天捡到了什么？”

众人往门口看去，半截黑铁塔般的秦岭进门来，怀里抱着个雪白的狼崽子，猛然见到闻清尘这些人，秦岭愣怔了一下，转而憨憨的笑了：“贵客，故乡来人了啊。”

石灵均笑着过来：“快喝点儿热奶茶。”

“我去杀羊。”秦岭把怀里的雪狼崽子放在石灵均怀里，一转身就出去了。

石灵均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跟在后面出去，在羊圈旁边找到了蹲在角落里抹眼泪的秦岭：“秦岭啊，可不行哭，想家就跟着尊主大人他们回家。”

“回啥家，这就是我的家，我难受是因为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过来看看了，还以为好日子过的舒坦了，都忘了她老人家在这里吃得苦了呢。”秦岭使劲儿抹眼泪：“杀羊，杀两只。”

闻清尘和江牧几个人都出来帮忙，得到消息的太平坝上的人，提着牛羊肉从家里来，没一会儿工夫，院子里篝火都点燃了。

跳动的火苗，载歌载舞的百姓，烤得滋滋冒油的羊，江牧凑到闻清尘耳边问：“嫂夫人和青歌她们现在能不能到仪坤州？”

闻清尘回道：“差不多了，她们二人都受不得如此寒冷的气候，咱们忙完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