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多里斯，你这个神官真是当得越来越严苛了。剥夺神性，多么可怖的一件事，你说得好轻巧。”

刻耳刻伊斯轻盈转了个圈，从满是卷轴的书架来到会客的矮厅。

多里斯从藤桌上提起一盏柑橘汁，纤腰的女神毫不客气地拍落他的手，并自顾自挑了杯杏酒。

青年也不在意，转手递给身旁的涅柔斯，绿眸的和善男神笑了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多里斯拍拍手，“我总认为，无所谓事事思前想后。先在脑子里存下一些观点，不管它们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要完整就行，之后再进行比较和选择。”

这个方法并非十全十美，但它的确有效，起码，多里斯觉得自己思绪更胜从前了。

正义的忒弥斯在多里斯长久的知识灌溉下，也开始认为尖刻的惩戒很有必要。

她十分赞同多里斯的提议，甚至还撺掇斯提克斯将本体中的仇恨、愤怒与暴戾析取，为她原本真实的守誓之河增添概念性的职权。

友善的海神哭笑不得，只有和多里斯他们呆久了，才更加了解这个青年神只温和的面容下是怎样豪放且顽劣的心。

但却并不觉得和自己的性格理念有什么相悖之处，毕竟，他所谓的“友善”也是个概念性的说法。

对于本体最主要的神职，可不只是说涅柔斯的性格和顺可亲，必要时，他完全可以用实力摆平不和，强制达到友善。又或者，这位海中贤者那概念的本源，足以要求一切神明对他“友善”，而无法做出什么伤害之举。

概念侧神职的下限很低，但上限却无法估计。只看它的主人怎样运用和阐释罢了。

作为原初大地和原初海洋的长子，他血统高贵且地位超然。

涅柔斯卓越的头脑和预知的能力，让他早早就发现了这一特性，由于神力也还算浑厚，他将自己认为的友善运用的极好。

知识神殿内的洽谈，与外面的血雨腥风毫不相干。

虽然白蜡树仙女的自视甚高让人生厌，但作为神王的使者，她们的能力是真的毋庸置疑。

不仅连山野精怪都撵来，她们还找到了斐查兹海渊里的格赖埃三姐妹、以及那些曾经被涅柔斯骗进去清理黑荆棘的海妖。

甚至是黑夜的女儿们。

好吧，那样一群悲哀不幸之神也不会多惹人喜欢。

事实上，她们惹事的水准倒是一流。这一点，与墨利埃简直一拍即合。

不和女神任意挑逗激化周围的一切矛盾，甚至因为，施展才华的场合格外盛大，她的神职也得到了充分的挥发。

墨利埃虽然厌恶这群带来混乱的魔女，但同时也需要她们的力量来报复。

作为神王的使者，她们的地位也许在提坦中不怎样，但对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小神来说很有威望。

起码，厄里斯就对其分外谄媚。

她的不和之力，最终帮了白蜡树仙女一个大忙。

作为圣山上，唯二两种树仙，椴树仙女虽然经常受到白蜡树的驱使 ，但也建立了一些浅薄的交情。

多里斯的知识神殿紧闭大门，但椴树仙女却还是自由往返于圣山之上。

他们也带来了昙花厅上的混乱消息，以及那群不和女神的再次出现。

忒弥斯沉默之后，“我想秩序的本源也是时候该出世了。”

这是怎样一个地方，在神王座下，那些生命还敢闹出乌泱来？

多利斯震惊之余，也不免生出看热闹的心思。

混乱的圣山早已不复从前的美好。

瑞亚的好心最终因为白蜡树仙女的傲慢走向了最坏的结果，原本散布在整个卡俄斯世界的无序，此刻全部被神明带到俄特律斯山。

白蜡树仙女们的哭诉，以及那山上实打实的破坏痕迹，最终招致神王的怒火。

克洛诺斯以不敬王权之罪，收回了所有神明容貌上的好时光，格赖埃遵循神王的命令，她们嬉笑着对生命施展衰老的魔力。

不断掉落的牙齿和愈发耷拉的眼皮，再加上世界意志曾记录的法则，衰老让卡俄斯那些仙神的听力也随之衰退。

佝偻的身躯，使他们看起来简直要命不久矣。

正义的主神终于姗姗来迟，她的身后是知识的多里斯、智慧的墨提斯以及友善的涅柔斯。

但神王已然处理好了自己所认为的一切。

除了十二主神，几乎所有的仙灵都垂垂老矣。包括那象征永不疲倦的太阳和永远清亮的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