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条红色尾巴，一头白发的少年。

秦质以为自己看见幻觉了。

但是腿上的伤，以及迅速拉近的追兵的脚步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否认着这种假设。

“喂，我在问你话，反正你都要死了，你死了，我能把你的书包拿走吗？”

沐非烟的冷漠，连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前世为人，今生为狐。

看着眼前这个一条腿被射断的少年，他却连一丝同情都挤不出来。

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感同身受。

唔，看来我真的是禽兽了啊？

跟人类，不是同族。

“哼！我还以为你突然出来是要干嘛呢？人类的小本本难道很香？”

“当然香啊！你没看他是个学生吗？男孩子的小本本里面，肯定私藏了春宫图！反正他都要死了！别浪费啊！”

屑狐狸如此嚷道。

那个跟他对话的清丽悦耳的声音，是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少女。

与这个六条尾巴的少年不同，她的样子，更像凡人。

不，应该说，更像仙女吧？

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的兔毛披肩，身上穿着异国情调的宫装。

好美！

只是……

她为什么骑在猪上面？

一头粉嘟嘟，肥头大耳的大肥猪！竟然是这个少女的坐骑？

“你可真渣啊，”幽梦不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么渣吗？还春宫图？谁会带着春宫图逃命啊？”

“我也就是问问啊！万一有呢？”

沐非烟边说，边低头看着秦质。

“有吗？”

“唔！上、上仙救命……”

秦质疼的都快昏过去了，虽然眼前这两个人看起来如此的不着调。

但他们也是此刻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不救命，关我屁事？我就问问，反正等你死了，我再捡回来，我猜肯定有春宫图！”

“你还在这里等他死？你要那么想要，抢走他的包就是了。”幽梦一脸不耐烦道。

“那可不行！那不成抢劫了吗？我只捡尸，不强抢。”

“这话这么别扭……”

“兔子，我们走吧，别墨迹了，等他死了再回来。”

“谁墨迹了啊！明明就是你多管闲事！死了也不回来！我们要去朝歌啊！朝歌！”

沐非烟刚转身，结果秦质一把拽住了他其中一条尾巴。

唔！好柔软的尾巴！手感也太好了吧？

“上仙、上仙我也要去朝歌！我、我是殷国的公子，只要你救我一命，我、我带你去朝歌，无论什么样的金银珠宝，我都会给你！只要、只要……”

“金银珠宝有什么用？”

沐非烟嘟嘟囔囔。

可他刚转身，却发现背后出现了十几名的越军士兵。

他们看见沐非烟和幽梦，顿时面露惊恐：

“妖怪？是妖怪？”

“竟然有妖怪！”

幽梦气的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真是的！所以说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啊！赶快走好吧！快点快点！”

“真是的，晚上说慢点，现在又说快点……”

“?(? ???ω??? ?)?你哪儿来那么多的垃圾话啊！你这只屑狐狸！”

眼看两人吵吵闹闹，根本也没有救自己的意思，秦质心里是彻底的绝望了。

把生的希望寄托给妖怪，本来就是……

腿上的血越流越多，而且，箭上似乎有毒。

他的身体渐趋冰冷。

恩师，我辜负了对你的期望，母亲，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耳边的声音，变得如此的遥远：

“决不能放跑殷国质子！”

“王上有令！死活不论！”

“管他是不是妖怪！都杀了！”

“我说，你们讲不讲理？我就是路过的，连我都不放过？”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人前现身啊？真是的！”

“小黄本……”

“还说小黄本！你这个屑！”

“杀了他们！别啰嗦！”

……

“啊！妖怪啊！”

“啊啊啊！饶我一命！别杀我！”

“救、救命啊！”

……

“真的没有小黄本啊？春宫图呢？我的春宫图呢？”

“你烦不烦啊！赶快把那个脏东西丢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争执声的秦质，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一恢复意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听见咳嗽声，沐非烟把书包丢在地上。

“哦？没死啊？命还挺大的。”

秦质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六条尾巴的少年依然是一副轻佻的模样。

可他的周围，却都是越军的尸体。

他们尸身无一完好，绝大多数都被利刃拦腰斩断。有一些人，还没有完全气绝，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哀嚎。

肠断血流，将密林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血臭的味道，犹如屠宰场，呛的秦质差点吐出来。

可眼前这两个人，却依然云淡风轻。

果然是非人！

“兔子，我还真的能解毒啊？我就把他腿上的箭给拔下来抹点口水罢了，他竟然就活了？”

“那不是解毒，那是以毒攻毒，你的口水里含有【幻毒】，刚好把他腿上的箭毒中和掉了。”

“咦？我头一次知道，那亲嘴的时候你为什么没中毒啊？还很享受的样子？”

“那当然是因为幽梦大人我的身体百毒不……?(? ???ω??? ?)?你这只屑狐狸让我说什么呢！你欠揍啊！”

“呀！谋杀亲夫啊！”

眼前两个人吵吵闹闹的。

“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秦质顾不得伤腿，强扶着树道。

沐非烟停止跟幽梦打情骂俏。

转头看着他。

“也不是想救你，就是顺便罢了，主要是这群人太不识好歹，你的书包在那儿，自便吧，我该走了。”

沐非烟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面始终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冷。

啊，果然是妖怪啊。

秦质想到。

但现在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

“求求你们，请带我走吧！越军马上又会杀到的！到时候我必死无疑！”

他扯下一块衣袍，忍着痛把箭伤包扎（沐非烟只是顺手把他的毒给解了，并没有止血疗伤）。

“麻烦，不干，老婆，我们走吧。”

“先等等。”

幽梦若有所思的看着秦质，说道。

“我问你，朝歌的星墟地宫现在怎么样了？”

沐非烟怪异的看着幽梦。

这只傲慢的兔子，竟然会向凡人打听事情？

“星墟地宫？自然是在王宫之下啊！”

“平时那里有人吗？”

“阴阳卫把守地宫四门，而且每月两次，有百姓来参拜，平时倒是没人。”

“……”

幽梦沉吟。

“怎么了？这样有什么问题吗?”沐非烟低声道。

幽梦看着秦质，思量再三，终于说道：

“……救了他吧，带他一块去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