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怔怔地望着乐天，似是明白了什么，又似是更加糊涂了，一脸的震惊与茫然。

只听乐天郑重其事地给出了答案：“我们所效忠的，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团体，我们要守护的，也不是某个具体的人或事，而是外面那片阳光！你来看……”

他起身敞开窗户，对着窗外深吸了口气，悠悠喟叹：“喏，就是那片光，那么温暖那么美，那么的，令人神往呵……”

秋生不自觉地凑了过去。

窗外，接天的海平面上，是散发出温柔余晖的夕阳，是如仙境般流光溢彩的红霞，神秘诱人。

远处的家属生活区里，是奔跑嬉闹的孩童，是抱着婴儿的母亲，是围坐下棋的老人，岁月静好。

楼下的操场上，是抢夺篮球的少年，是加训操练的队伍，是持枪站岗的兵士，朝气蓬勃。

这一切，正如乐天所说，都是那么温暖那么美，那么的……令人神往！

秋生心底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涟漪，甜甜的，痒痒的，却又是那样稳稳的，静静的，还带着咸咸的苦涩。

他想他懂了，乐天他们想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而温嘉铭拿命去坚持的，又是什么。

“有阳光就会有阴影，有阳光，也才会有阴影……”耳边响起乐天的声音，嗓音低沉，清晰有力：“正是因为有了那片光，黑暗，才会有它存在的价值。而我们……”

他转向秋生，直视他的眸子，一字一顿：“主动选择站在黑暗里，就是要为那片光筑起防线，就是要阻止那些蠢蠢欲动的黑暗，不让那片光被黑暗污染，不让那片光被黑暗吞噬。这，就是我们这样选的意义，或许，也是温嘉铭坚持战斗的意义，因为我们，都是阳光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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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乐天的那次谈话，让秋生好几天都缓不过神儿来。

按照乐天的建议，他开始逼迫自己尝试着改变。

当天晚上，秋生第一次在浴室里打开了灯。

没错，来现代生活这么久了，他却还是习惯于在黑暗里洗澡。即便有了现代化的照明设备，他依然不敢开灯，不敢在明亮的环境中把自己脱光，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秋生曾一直用“不能被薛梓林发现身份”当作借口，但乐天的当头棒喝问醒了他：“你是真的只怕被她看到，还是你自己就不敢看？秋生，摸着你的心口回答我，就算在来基地之前，在没有遇到梓林之前，你有坦坦荡荡地把自己扒光过吗？你有光明正大地欣赏过自己的身体吗？尤其是你那个奴印，你自己能毫不嫌弃地正视它吗？”

秋生惊讶地发现，乐天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一副毫不关心也看不上他的模样，没想到竟能这般了解他，居然，全都猜中了！

他确实，从未有过……

当年，即便他还只是个孩子，即便月色暗淡，四周无人，他也从没像阿泥那样，可以爽快大方地主动脱光衣服。

不止一次，阿泥都赤条条地在河里扑腾半天了，他却还穿着裤子在岸边慢吞吞地撩着水擦身。非得阿泥威逼利诱甚至绷着脸下命令了，他才有可能褪下裤子，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水里，涨红了脸。

就因为这个，阿泥没少笑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