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儿站在操控台中间，等着大屏幕上快速滑动的数据停止。

最左边的两台小屏幕分别是i9j型人类和vy3生物的数据。

米儿能看懂那些数据，但是暂时不能重新调用直观画面到大屏幕，这应该是五级以上才能得到的权限。

可能这也是一种考验吧？

源区引导者竟然没有出现。

画面突兀的推到屏幕上，停在了一个奇怪的视角：是一块灰色的石头。

镜头继续往后拖：是很多石头。

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石头？

米儿一头雾水。

这个星球是石头？

镜头继续往后拖。

不，这不是个星球。

石头下面也不是地面，是类似雾气的.......

画面突然迅速地切换了，一颗石头被雾气托着浮起来，慢慢上升然后进入一个椭圆的彩色光环里，消失了。

如果没有那光环，看起来更像黑洞吞噬了这颗石头。

画面切换，那颗石头准确的进入了轨道中。

在轨道上左突右撞一番之后，开始平稳的运行。可以看出，这颗石头，不，星球位于一个庞大的星云带边缘，其余的位置大部分是深不见底的星云，隐隐约约的能看出几条轨道，但并没有完整的星球，全部都是星云或碎片。

石头缓慢的运动着，不断吸附着周围的漂浮物，随着右下角时间的快速跳动，这块石头已经大的令米儿不可置信。

但从数据看，它已经超出了地球的一百倍。

没有恒星的星球？

米儿的思维已经追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概念了。

“不不，你现在的思维模式还无法面对生存环境本身之外的概念。”随着文海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大屏幕中充斥着让人目眩的光亮。光亮持续了七秒，变成了小小的一个亮点，停在刚刚那块石头的附近，看起来比石头小很多很多。

那块石头还在持续变大，它的形状越来越像一个裂开壳的鸡蛋，只有那一面开着口的位置，一直向着那颗比它小很多倍的恒星。

“这么说，你们...我们...已经算好了恒星可能到达的位置以及带来的影响，才把这颗...这颗石头...星球放在那个位置？刚刚那些石头都是备用的？”米儿有点语无伦次了。

“每一件事的发生，都不可能是一个因素促成的。越大的事件，构成因素越复杂。比如地球上的两个步行的人在路口拐弯处撞到一起。也有很多可能，一个看到某个熟悉的背影走神了，一个低头看手机；一个有急事或者一个有身体或大脑方面的隐形疾病或发育有缺陷，平衡力总是不太好。当然也包括这个拐角设计有问题，加上太阳太亮或者阴天，等等。太多的因素可能造成两个人在转角处撞了个满怀。如果是两辆汽车，两架飞机，两个星球，错综复杂的因素就更多了。”文海侃侃而谈。

米儿很久没见文海说这么多话了。

那块石头现在吸附周边的碎块和粉尘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因为它的轨道上几乎已经干干净净。

为什么说几乎呢？

因为它正以一个椭圆形向外缓慢拓展轨道，速度也越来越慢。

椭圆形的另一个顶端，已经超过了这片星云的中央位置。

“这，是我们刚开拓的的一个新的空间。”

“这里距离地球有多远？”米儿忍不住问。

“距离感在这里根本没有可比性。比如说，每一个人类都是一个星球。事实上，确实也很像。每一个人包含的各种细胞构成了一个人，但是总会有一些细菌试图侵占人类的躯体。在这些细菌眼里，人和动物、植物一样都是由真核细胞组成的。细菌要做的就是占领它们，在里面繁殖自己的后代。如果把现在这个刚刚诞生的星球比作一个人。那么，地球便是七十年前的你。”

米儿扑哧一声乐了：“文海，这什么比喻啊。七十年前我还不知道在哪呢，而且很可能根本不会有我。”

“嗯，就是这个意思。它们也一样，对于互相来说，根本不存在。”文海轻轻地点点头。

米儿愣住了，她的大脑空白了片刻，终于有了一个想法：“也就是说，如果有所谓的外星人来到地球上，地球人也是根本无法察觉得咯？”

“孺子可教也。”

“比如我家门外哪天突然被外星人建了一个雕塑作为自己的用处，但地球上的人们也不会注意它的存在，知道某天意识到它的存在，并且默认了它的存在，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研究它？。”米儿觉得细思恐极。

“就像地球人近些年不断做出的探索计划。不能说这是坏事。这只是必然的外星发展步骤。但是地球人执着的外星文明沟通，就很蠢了。”

“为什么？既然生物都是细胞们在不断的探索中意外生成的，渴望交流也是文明发展的本能了吧。当然，是附着在领土扩张之内的本能。”作为来自地球的管理员，米儿当然不喜欢被人说成是蠢的。

“既然是几千万、几万万分之一的意外才合成了相对高智商的人类生物。那么可想而知这种概率是多么的低。其他星球合成的也是同样的低，也需要同样的意外，那么在这种意外中，又有几亿亿万万分之一能合成的是同一种类型的呢？能合成同样的真核细胞，再演化成同样的四肢，一个头的人类。你觉得这几率有多大？”文海说得虽然笼统，但米儿确实理解了。

“文海，地球人寻找文明这种想法，不就像闭着眼睛东摸一把西摸一把，然后随便放进什么容器里面，再随便加上不知道什么液体，然后就幻想着试图做出白面馒头一样吗？”米儿泄气道。

“但是哪里还有比这个幌子更方便的扩张呢？”文海这次真的叹息了一声：“方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而那些方向正确的，掌控着时间的类人类生物们，却虎视眈眈的盯着地球这种又活跃又迟钝的村民。星球是星球，空间是空间。空间可以包括星球，但是星球无法替代空间。你的vy3生物几乎可以是一个空间的初始样本，而且很成功，剩下的时间是那个恒星带的星球各自发展，这将是漫长的，这个恒星带将会缓慢分裂、拉长。而你现在开启的这个星球，这是另一种形式，它是一个标准的星球，它将在未来被复制成无数个空间。就像你在最开始看到的那些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