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见:苏清川你丫谁啊
作者:软风拂集 | 分类:现言 | 字数:10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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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屪根
距上次拿物品不足两周,又是一个周四,下班后,应欢雨来搬东西。
到门口,开锁,有动静,惊了狗狗;牛牛很兴奋,在房里又跳又叫。
门开了,灯没开,屋里很黑;牛牛最先扑上来,本不想理,可它连番不断,只好先抱起;起身时,随手按了门口的开关。
抬眼往里看,吓了一跳,原来有人。
一边指责为何不开灯,一边忍受“儿子”不停往脸上舔。见对方不答话,便转而逗起了怀里的牛牛,诉说对其两周的思念;边说边朝里走。
进了屋,屋里男人不看他,靠在办公椅上,电脑没开,也没看屏幕;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只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地偶尔忽闪一下;活像个人偶。
应欢雨说了句,“我来收拾东西。”就自顾自地动起手来。
椅子上还是没动静。
房间内一下安静起来,安静得让人尴尬。很快,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拣出一堆,统一丢在沙发上,蹲下来,一同叠;然后摆进行李箱。狗狗以为又要同回复阳,生怕把它落下,便一直往前凑,扰的应欢雨只好边赶边收拾。
越往外赶,狗狗越着急,就越往她身上蹿;赶着,赶着,突然急了,开始斥责起来;慢慢火气越来越大,不再说狗,开始说人。
“我要找个听我话的男人,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让他往西,他就不能撵鸡;到时我愿意干啥就干啥…”姿态,不是胜利者的居高临下。
“我以后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谁也不能管我…”情绪变得激动,委屈一下没憋住,竟哽咽起来;让人心酸。
“我发誓,我要找一个比你更好的…”整理后,情绪稍稳定。
椅子终于动了,申中省缓缓起身,慢慢转过头。应欢雨这才看清,可不看还好,一看惊着啦;人瘦的快脱相了,脸小了一圈,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洗没洗,在灯光下,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竟有白发;眼睛里布满血丝,写满惆怅。他不舍地望向这边,他眨了眨眼神,掉下了一地温柔…
他嘴唇干出了一层皮,上面有裂纹;就见他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又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索性只看不说;行注目礼,含情地注目礼。
被惊着的应欢雨禁了声,眼前这人是谁…几个月前,她还拍下对方的大肚照,发给陈其成取笑呢;可如今的申中省…她根本联系不到一块了。
应欢雨现在脑子里满是疑问:怎么这么瘦?不吃东西的吗?状态这么差,不睡觉的嘛?
看的人心疼,看的人、心不安。
恻隐心一闪,应欢雨没一句多言;开始继续收拾。
期间,应欢雨想到余摄住的地方没电脑,就想把申中省台式电脑搬走。
只不过里面都是申中省的资料,实在没地方倒腾。
于是,又想把申中省iPad带走。
申中省说,“我们在一起之前就跟着我了,不值钱;让它继续陪着我吧,里面还保留着你玩的模拟城市,就当是给我留个念想”。
“模拟…假的,有什么念想可留的?”应欢雨道。
“模拟也是一种经历,你当它是假的,可我当它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申中省如是道。
应欢雨不再言语,也不再要求。收拾完后,下了楼;申中省想送行,一个坚持不让,一个执意坚持。
楼下,驻足告别,本想上去拥抱,可身体没听使唤。眼睛看过来,盯着想说什么,刚一对视…嘴巴还没张开,眼睛就涌出水来;借着苍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在眼眶。
被女人发现了,感染了,情绪一下上了来;哽咽着说了句:“谁也没说非跟谁一辈子。”语气委屈又凄凉。
不再说话,男人转身上了楼,又在拐角停了下;手在眼窝底下擦了擦,再回身,躲在门口立柱旁,看女人径直朝外走,朝外慢慢走。
小区大门外,一辆蓝黄色的出租车,不知停了有多久。见人来,一男人开门出来,把行李装入了后备厢。
随后,人,上了车,车,驶进了车河…
申中省忽然不受控制往外跑,朝着小区门外跑;眼睛跟着后尾灯,车多,穿插着,跑着、跑着就分不清了。
再回来,家里变了样;鞋架空了,衣橱空了,房间空了,人心更空了。
不想在房里待,待不住,心跳的紧,七上八下的。于是下楼,带着牛牛,在小区一圈圈转。转着,转着,到了便利店;料想今夜注定难眠,就进去了,买了一瓶二锅头。
酒,心情好或者不好,喝它,都容易多;内心太悲,会痛,一口口咽下去,总嫌烈度不够,麻痹不了,就想再喝;不知不觉八两已下肚。
只是酒精只负责麻痹身体,心倒是跳的不那么慌了;但它不负责麻痹情绪,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恍然如梦中;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没反应过来。一直到现在,恍然如梦中…
拿出手机,翻看照片;眼里渐渐有柔情,嘴角慢慢有了笑意。接着翻,类似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背景是复阳的一家饭店,桌子上架着一只羊腿;大家围坐四周,笑得很开心……
忽然,上翘的嘴角被收起。申中省一下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也没给应益言打电话;此时都应欢雨都走了,怎么也得要有个交代。
于是,翻出号码,想了想安慰的话;便拨过去了。
电话接通,明显听出是应益言的声;对方好像已经睡下,发出的声音,能判断出人是躺着的。
应益言可能觉得有些突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句,然后喊了声“中省啊…”就不知该怎么继续言语。
申中省开门见山,说两人分开了,很和平;原想着春节跟二老再聚聚,但欢雨没同意。很想你们,也想爷爷;若有机会,我再去看你们。
应益言叹着气,说,你们年轻人,感情的事也不跟我们老家伙交代;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不管你们分没分开,我还是拿你当儿子待;有时间就来,常回家来看看。
一句话被戳中,像不小心撞到了申中省情绪的闸门;他内心的压抑被释放了,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不多久,眼泪积多成了“势”;渐渐好似成了洪流,滚滚间喷涌出来;申中省坚持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一个大汉,泪水满面,把着电话;哭诉道:“爸呀,对不起,我把您女儿弄丢啦!都怪我,怪我不好,我把她弄丢了…”
应益言在电话那头,不住安慰:“你是好孩子,是她没福气,不哭孩子,不哭啊;来家里吧,看看爸,也看看你妈;你爷也想你了。”
“嗯…”申中省摇着嘴唇想不哭,可酒精一麻痹;想止,却止不住。
见对方哭的伤心,应益言好似动了恻隐;又道:“要不是最近闹猪瘟,生猪三块钱一斤;爸指定在经济上帮帮你。”说完,又是一声无奈的长叹。
瞳孔一缩,申中省一愣,哭声徐徐停。
恋爱初,欢雨信誓旦旦要分享其父母的爱;申中省不以为意,只当轻风拂耳笑尔任之。后来相处渐久,在一次复阳家中晚宴,席上不忍扫兴都多喝了几杯,应益言舌头先大了;话语中皆是至情至性。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到我这儿不好使;你…中省,以后就是我的亲大儿,我跟你妈对欢雨啥样,就对你啥样。我把话先放这儿,老伴儿…老伴儿…”应益言醉意阑珊。
“啊?”楚江月一旁应着,“听着呢!”
见人应了,他转过头,又复言道:“我把话先放这儿,以后我跟你妈对你…只能比欢雨好,不能比她差!老伴儿…”
“都是我亲孩子,”楚江月会意,立马接话道:“必须都一样对待啊。”
“诶,对。”应益言满意点头。
话毕,申中省心中一股暖流向上冲;举杯先敬了一个,自己也陪着干了一个。随着一轮一轮的进行,眼神迷离了,他的心更暖了。
心里的温度一上来,冰着的心竟渐渐化开;藏在心底的故事,也就浮起来了。于是,申中省一边给未来丈人斟酒,一边打开了话匣:“说出来不怕您二老笑话,打记事起,我就没体验过温暖的家;长大了,就更是觉得寄人篱下…”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道:“小时候我爸出差,从外面带回来,买来的有小饼干和糖块;没我的份儿,都是弟弟的。
那是岁数小,见弟弟吃,忍不住嘴馋;幸而年长几岁,有几个心眼儿;便哄弟弟…“你一块,我一块”骗来吃。
爸爸见后,很不快;翻眼瞪我,眼神很害怕;现在都记忆犹新,像是要吃人。
我还记得有一次,爸妈给弟弟买了甘蔗,给我两节;虽说是尖儿,但也吃的津津有味。只恨量太少,嘴太快,很快就吃完了;我远远靠在床边,盯着弟弟吃。
你知道甘蔗的结节处,最硬,弟弟年岁小,试了几下,咬不动,还不甜;便直接弃了。
我…嗐,还是小…
我当时一个健步,像是怕人强一样,快速冲上前,将丢的甘蔗节捡起;不由分说,就往嘴里送;我现在都记得,在我一口咬下去后;随硬而发糠,但却有惊喜,味道竟比我刚才的两节都甜;于是忍不住,连连喊‘甜、甜、甜…’
活像一条狗,看人吃肉,自己等骨头…”
安静听申中省说完,一家四口人,都沉默了。申中省看向应益言,对方眼里闪着光;影响直至第二天,楚江月告诉他;老头一夜辗转,没睡好;再看有佐证,眼睛依然泛红;申中省大为感动。自此,逐步交了心,也动了真情。
时至如今,再看人心…要说申中省不在乎,那是不可能;他心痛,痛的还不单一。
可又能怎样啊?
“时间不早了,爸,晚安吧。”申中省道别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一股凄凉,从他心底钻出来,凉得彻骨;想驱驱寒,随手拿起桌上酒瓶,还有剩余的二两,“吨吨吨…”对着酒瓶灌起来。
阿胶,茅台,按摩椅…吃馒头就咸菜…一下,都没了任何意义;反而觉得特别可笑,笑自己像个大屪根。
“哈哈哈…”笑着,笑着,哭起来;哭自己是个大屪根。
昏昏沉沉睡去,翌日,迷迷瞪瞪醒来;还是心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