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此刻已经准备动手了，陆凌本体是世界碎片的情况下，这道攻击的伤害简直翻了个倍。

代表世界末日的灭世劫光本身便克制世界之力，再加上陆凌的前世其实就是被【黄昏】打碎的。

就如同被毒死的圆桌骑士崔斯坦在变成英灵之后毒依旧是他的弱点一样，带有【黄昏】力量的灭世劫光打在陆凌身上可不止双倍伤害，这他娘的叠了两层特攻。

陆凌想要硬扛下来，那就只能等奇迹发生。

然而就在夜羽准备动手的时候，他体内的力量忽然不受控制了，所有永夜之力都沉寂下去，即便是夜羽头顶冒出汗珠，他都无法催动半分。

这一下他就想到了是谁的指使，即便对方并没有到场，夜羽也是顺从地低下的头，表示尊敬。

而另一旁的永寂圣树一脸懵逼，她看到夜羽的举动，还以为陆凌会安然无事，就没怎么过问了。

“小九，你想干什么？”

存在之海中，两道顶天立地的身影站在虚空之外，想要强行冲进去，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们拒之门外。

一道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的身影出现在存在之海，他仅仅是踏足，身上的气势便将两位巨人逼退。

但是其中一位还是朝着那道身影发出咆哮。另外一道巨大的人影拉着自己的同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和那名黑发褐瞳的男子说道

“抱歉，毕竟他相当于看着自己的孩子活了又死，这种情绪是正常的。”

那道声音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是喝骂声依旧响起了

“混沌你和他道什么歉啊，我看这个家伙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现在做的和黄昏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那名男子原本淡漠的神情很快就变了，一股滔天的怒意让混沌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安静，好好看着。”

在强大的威压之下，两人只好站在虚空之外安静地看着内部发生的情况。

就在夜羽思考那位大人的用意之时，一只苍白的手臂撕开那道洪流，事情的确有转机。

只见陆凌脸色苍白，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气，夜羽是怎么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和死了一样。

但是很快，夜羽发觉到了不对劲，陆凌身上的死气与正常的死气不同，和塔纳斯低灭世劫光也完全不一样。他的体内有同化的痕迹。

作为【永夜】的分支力量之一，夜羽怎么可能对这股力量陌生。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在抵御灭世劫光之时，陆凌当机立断，用同化将自己转换成类似于死亡的状态，他本身就是世界碎片，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原先的他早已死亡。

而已经遭受了毁灭的世界又如何再次遭受灭世呢？就凭借这点，陆凌几乎免疫了灭世劫光。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侵蚀！

来自于【永夜】的第二种分支力量发动，释放了灭世劫光的塔纳斯本身就处于虚弱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住陆凌的侵蚀。

只不过光是侵蚀，这杀不了它，难道陆凌打算用另一道分支力量湮灭吗？不是夜羽泼冷水，凭借湮灭是没办法击败塔纳斯的，若是有第八神座【寂灭】的【归亡】还有点可能。

不过夜羽也想象，陆凌不是那么莽撞的人，他肯定早就看出来了，现在他就只需要等待他的选择即可。同时他心中也有明悟，那名大人显然早就知道会发生的事情，难怪在一开始就阻止了他。

陆凌那边，他发动的并非是普通的侵蚀，而是精神侵蚀，一瞬间，陆凌的精神与塔纳斯相连接。

而与他连接的并不是什么庞大的邪恶的意志，反而是无边的如同浪潮一般的嘈杂意识瞬间吞没了他。

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哪怕是最嘈杂的菜市场和这比起来都要安静许多。哀嚎、愤怒、悲切、绝望。无数的负面情绪汇聚在一起，化作了最终的延续。

他们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哪怕因此变成了刽子手也在所不惜。

陆凌原本以为这里会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意识，但是后来他明白了，要是真是如此，那么这些意识就会拼尽全力冲上去将其撕碎。

因为他们想要活着。

但是陆凌从中看出来一丝破绽，活着？他们已经麻木了。而这一点正是整个塔纳斯最大的弱点。

「永夜——梦境」

「创造——虚拟创生」

两种力量自陆凌身上爆发，他的强大威胁自然让所有的意识敌视他。一瞬间，无数意识朝着他涌来。

然而一道白光瞬间将所有意识笼罩，那些意识的动作很快延缓了下来，呆愣着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

他们都陷入了梦境。

有的人看到自己站在讲台上，对着黑板奋笔疾书。

有的人看到了自己站在奖台上，双手举着沉重的奖杯 ，这是他挥洒汗水，最终获得的认可我。

有的人坐在饭桌上，身旁是早已过世的父母，他们一起在圆桌上吃饭一边嬉笑打闹，宛如从前。

…………

一个又一个梦从中诞生，他们中也并非没有人知晓这是对方的手段，但是他们甘愿沉浸其中，哪怕再在梦中待一刻也好。

“抱歉……”

陆凌低语着，他脸上露出不忍，但是情绪并不能左右他的理性。

一瞬间，那些梦朝着四面八方飞去，然而那些从梦中苏醒过来的人，却并没有看向陆凌，而是朝着那些不断离去的梦扑去。

宛如飞蛾扑火。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突破，那些意识分道扬镳的第一时间，塔纳斯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在那般苦难的生活中，那些意识当然可以继续存续下去，即便再次毁灭几个世界。但是他们现在不行了。

用一句话来说，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

在塔纳斯解体的那一瞬间，陆凌重新来到了看着那些意识，陷入了沉默。而夜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结束了吗？”

陆凌忽然开口问道，他竟然有些不敢肯定现在的情况，也怕那是一场幻梦一样。

“当然，结束了。”

夜羽回答道，他看着那些逸散的魂灵，手掌轻轻往下一按。

「永夜——安魂」

得到了确认之后，陆凌松了一口气，但是那短时间内高强度的战斗所产生的疲倦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向后倒去，旁边的夜羽默不作声地扶了他一把。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危机悄无声息地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