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防顺着被戒指打开的通道一路向前，不同于接触到魔法的头昏脑胀，这股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就像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吃饱喝足瘫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舒服极了。

通道的尽头会是什么呢？成防不知道，但是成防相信这对戒指会带给他好运。

在见过比姆之后，他隐约猜到了这对戒指的来处，毕竟，这两只戒指的内侧，一个刻着狼头，一个刻着代表着堕天使的骨翼，实在是太明显了。

那么，这就产生了新的问题，以三个金币将打开从前的“自己”留下来的盒子的钥匙卖给自己，还附带了一对副本关键人物的戒指的老康德，是什么来头？

再者说，这个从前的“自己”，真的只是副本的设定吗？

和凯聊得越多，这样的感觉越强烈，他试图从“柜台小姐”那里得到答案，但是，“柜台小姐”一直一言不发。

好吧，不应该叫它“柜台小姐”的，这分明是个只有提示作用的“旁白小姐”，问它问题都不带回复的，如果真的做柜台，是绝对会被投诉的！

他还算放松的心情在走出那条舒适的通道的那一刻，顿时跌到了谷底。

那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但是，密密麻麻的笼子摆放地密不透风，硬生生将这偌大的空间变得逼仄异常。

而那密密麻麻的笼子里，关押的并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唔——”

凯的鼻子动了动，费力睁开了眼睛，他大抵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看见眼前的景象浑身就是一个哆嗦，挣开成防的手就要往外跑，砰的一下撞到了横在中间的笼子，他哆哆嗦嗦地蹲下，保住自己的头，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我错了，我听话，我不要吃……”

即将拍上凯的肩膀的手微微一顿，手指蜷缩了一下，成防垂下眼睛，抿了抿嘴，最后还是将手放到了凯的肩膀上，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会逼迫你了。”

被凯撞到的笼子并不大，也就是家里养大型犬用的那个大小，里面却塞了整整二十来个人，他们赤身裸体，挨挨挤挤地站在一起，连转个身都困难。

受到冲击的他们麻木而平静，对于突然到来的成防和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他们来说，来的是谁都无所谓，总归都是来取他们的性命的。

凯终于停止了颤抖，但是他还是不愿意抬头，他将脑袋埋在膝盖里，闷闷地说：“这里就是恩红的粮仓，最大的一个。”

“还有其他的？”

成防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尽量平静地发问。

“嗯，不过我没有去过。恩红他不经常带我来，只有在我不听话，需要被惩罚的时候才带我过来。”

“这里的地理位置在哪里，你知道吗？”

他们是通过戒指打开的通道直接抵达这里的，成防觉得那对戒指大约也是什么和空间相关的魔法道具，类似一个温和一些的传送阵。

“就在地下实验室的下面。”

这个能够隔绝魔法的磁场倒是被利用得淋漓尽致，而且，也算得上是灯下黑了。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四处转转。”

见凯现在这个连头都不肯抬的样子，成防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把他薅起来让他直面现实吧，虽然凯好像单方面对他很熟悉，但是这中间也是隔了四百年的时光了，交浅言深啊。

“嗯。”

凯没有抬头的意思，成防也不再管他，他现在可算是理解了那句“一知半解”是怎么回事了。

成防一手拿着手枪，沿着笼子中间的空档慢慢向前走着。

笼子的大小不一，里面关着的人也不一样，成防发现，这些“食材”竟然也还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是，就算是他对于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也不是不能吃出个好赖，卖的贵的食物总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三块钱的小米和七块钱的小米熬出来的粥那口感也是天差地别的。

只不过，当这个食材变成成防的同类，这种情况就异常惊悚了。

人活在世上，即便法律规定人人平等，但事实上还是会分出个三六九等，做了“食物”竟然也是这种情况，真是不知道怎么说。

高等食材大多是年轻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住的笼子要宽敞一些，身上还有衣服蔽体，看上去可比那些挤在一个笼子里的家伙生活好多了。

“哎呀～大人，您是新来的主管吗？”

一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女人巧笑嫣然，隔着笼子向他招手。

成防并没有否认她的话，只是上下扫视着这个看上去过于瘦弱、过于苍白的女人，那目光不含任何暧昧与轻视，也没有任何同情与关怀，只是简简单单地看着。

她是成防见到的最“体面”的“食物”了，她的笼子里只有她一个，她身上的衣服很完好，甚至还有一串珍珠手串。

不过，最吸引成防注意的还是她脖子上青紫色的咬痕。

女人察觉到他停留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有些难堪，但是她还是谄媚地笑着，她的手指摸上衣服的扣子，“主管大人，小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一副残躯，若您不嫌弃的话……”

成防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样的提议，女人面色一喜，立刻转过身，就要揭开自己的衣服。

“不必了。”

听到成防声音的女人惊诧地回头，着急忙慌地隔着笼子去抓成防，她的眼泪簌簌流下，眼中满是惊恐与乞求，“大人！大人！小的会伺候好您的！小的不脏的，求您，求您！”

“我不是这里的主管，你不必求我。”

说完这句话，成防也不管女人是什么反应，兀自离开了。

他理解那个女人的想法，无非是讨好他这个所谓的总管，好让她往后排一排，不至于过早死在恩红的嘴里。人不是人，命不是命，但总归要挣扎着活下去，尊严什么的，能救命吗？不能。

他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却从来没有看习惯过。

这样想的并不是女人一个，显然这也算是一项潜规则了，他一路走来，这些“高级食材”基本上都是一个态度，就连五六岁的小孩子也会笨拙地跟着大人学着讨好，他们尚且不知道这种行为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这可以让他们活得更久一些。

而那些被挤成罐头的“低级食材”，他们大多数都是长相不好或是身有残疾的，他们自认没有那些“高级食材”的魅力，只再有人靠近的时候往后缩，并不做声，但是也有一两个想要博一个“前程”的，不怕死地往前冲，展示着自己的独到之处——血液。

他们用自己的牙齿咬破自己的手腕，试图证实自己血液的香甜，将自己的“品级”向上升一升。

可惜的是，成防并不是恩红，也不是以血液为食的血族，闻不出这血液之间的区别，他只觉得恶心。

这些“低等食材”的身材更加瘦弱，皮肤更加苍白，是很明显的气血不足，甚至用一句“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为过，他们的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大概是被上过刑的。

他一路上走走停停，却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管理人员的存在，说起来，恩红的实验室也没有守卫，他们就不怕这些“食物”造反吗？他又不是没有见过试图逃跑的人类，虽然是在疑似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