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申在半路上就被扔下了马车，因为袭辜说不想让人知道有人去过了拉西奥和亨利的住处，她和凯瑟琳直接乘坐马车回大将军府了。

张灵申只有自己穿越长长的街区回到龙临司，在路上经过一家容音坊，他驻足了下来，回想到了不久前二人假扮姐弟去朱府唱歌的事。

时间那么短，却总感觉恍如隔世。

京城容音坊的掌事在门口看到这位身着怪异服装，但是长得倾国倾城的少年郎，马上跑出来问他要不要上去听音，张灵申摇了摇头离开了。

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人似乎一直刻意和他平行，回头一看，是笑的俏皮可爱，神情调皮又有点羞涩的冷静。

张灵申face毫无波澜的继续往前走。冷静马上追上了他，问他：

“小张大人，今天一早你就不在。你，去了哪里呀？”

“这里。”

“你逛街，干什么呀？”

“看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呀，京城有好多好玩的，比如那个挂灯笼的，晚上就是庙会呢，你去过没？”

“没有。”

冷静恨他怎么像块木头，不由得撅了下嘴，但是没有气馁。

“小张大人，你的伤还没好呢。不回去好好养着吗？一直劳累，好的也慢。”

“多谢。”

张灵申说完加快了脚步，冷静只能在后面跟。

“哎哎哎，小张大人，走得这么快呀。我听说，你刚到龙临司，就直接胜了陈相易大人，成为了羽临卫，是真的吗？还有，他们说你的头发那么短，是以前发了疯剪的？你以前真的神志不清吗？真的脑袋一撞就好了？——你没见过羽令大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吗？——哎，还有，你这次怎么受伤的呀，我看你刚到下壤龙临司的时候身上都是血，还昏迷不醒呢。”

张灵申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今天又突然感觉回到了下飞机时候的情形。幸好这次不用假笑，不用掩饰自己对旁人的冷漠，他继续自己管自己走，任由冷静在旁边一个劲的叨叨。

冷静这名字取的真的是不对，她怎么一点都不冷静。

京城街上人流量极大，穿着各种服饰，甚至各国人都有。张灵申走着走着，看到前面一群人熙熙攘攘，他瞥了一眼打算直接绕过。但是那一瞬间，他总觉得看到了什么。

他定睛一看，看到了石碑后的那个男子。

不，具体来说，是给他一种是同一个人，同一种笑的，同一种侧脸。

他立刻拨开人群向前冲去，结果没跑几步，就被人群挡住，再向前，就看不到了。

这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没过多久，冷静追了上来。

“小张大人，你看到什么了？”

张灵申四处环顾良久，感觉自己还是看错了，毕竟那日黑灯瞎火，只见这么几秒，这次也不过是感觉看到了个一样笑容的侧脸，怎么可能就这么巧。

他皱着眉摇摇头，冷静算是松了口气。张灵申一言不发，心中一直在思考，就这么走回了龙临司。冷静在旁边一直跟着，看他神情居然一路都没变过，心里又好奇又担心。

回到龙临司后，刚进门就碰到了陈相易和他身后的一堆羽兵。张灵申回过神来，对他作揖行礼。陈相易打量了他和身边的冷静一眼，态度不太好的回了个礼就走了。

冷静知道此人就是陈相易，看到他的态度不是很高兴。

“陈大人小家子气，不就是输了吗。”

“别胡说。”张灵申皱眉对冷静一说，冷静马上吐了下舌头，继续跟着他走。

路上碰到了高解和张平，还有身边跟着的一个甲等行兵。高解瞥了眼他身边的冷静，神情有所缓解，二人互相行礼，毕竟现在是同级。

张平见状很不满意，因为这些天天天在一起，所以在龙临司里就没礼数了吗。

张平道：“唉唉小张，你怎么就对高解作揖，我呢？”

张灵申见到张平，神色轻松了很多，听此后立刻对张平行礼，然后说道：“那老张大人你呢？“

张平指着他：“你，说谁是老张。我就纳闷了。如果说你是小张大人，那我怎么也应该是张大人，怎么就直接到老张了？“

高解马上看了眼张平，跳过这段话，道：“他说的对，他是羽临卫。“

张平假装生气的对张灵申作揖，张灵申立刻面带笑意。冷静第一次看到他神情那么放松，立刻兴奋起来，觉得他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孙华和周舟呢？”张灵申问。

张平道：“回谋令了。中午的时候孙华一直醉醺醺的在说图纸。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羊皮图纸？这是有进展了吗？张灵申知道图纸上还有好些文字没破译。至于下壤和那个时间，是不是关联的关系，其实也不得而知。不过冯冲那边一直盯着，这几天都正常汇报，应该下壤没出什么问题。

高解听到张平要提到行令大人，马上插嘴了：“人都回来了，这案子就只归掌令大人和行令大人，你们少管。没几天，羽令大人就该回程了。张灵封，你也准备准备，还没见过羽令大人呢。”

第12章 画像

张灵申神色又严肃了起来，听后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高解又看着张灵申道：“对了，那个公子哥，哭着喊着要见你。不然不肯吃饭。”

姜去儒。

张灵申直接斩钉截铁的说：“不见。”

冷静马上问：“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一路回来就一直盯着小张大人看，现在还指名道姓要见小张大人，真奇怪。”

张平心想你还好意思说奇怪，你和姜去儒不是同一种人吗。

“真的不见吗，可是我看他这架势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张平笑着说，存心惹张灵申。张灵申此时想到了刚刚路上隐约见到的那个侧脸，于是改变了主意快步向地牢走去。其他几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冷静跟着跑了过去。

高解看着二人离去，问张平道：“这个小姑娘，是下壤的人？”

“恩，对小张是一见钟情，非要跟着来。冯冲也没办法。”

“他们年纪相当，挺合适的。”

张平觉得高解好笑：“你什么时候操心这种事了？跟你说了，你想太多。能承受得了行令大人的，必定不是凡人，也只有羽令大人行了。”

高解神情舒缓的点了点头，二人走了。

张灵申和身后跟来的冷静来到了地牢，一路走进去看到了形形色色的犯人，有些甚至被打得很惨。冷静非常平静，这种情况她在下壤见到的也不少，这倒让张灵申有点意外。

途中张灵申看到了图尔坦，他比之前看到的起码瘦了一圈，此人看到张灵申立刻疯狂的扭动，把锁住的铁链砸得框框响，嘴里一直在恶狠狠地说着什么。

但没说几句就被身边的卫兵拉住，怕他咬舌自尽。张灵申走到尽头的一间牢房，终于看到了姜去儒。姜去儒还是那个病病殃殃没精打采的样子，只不过脸色更惨白了些。

姜去儒看到张灵申，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张灵申进入牢房，坐下，快速的用毛笔画了个速写，是他记忆中那个笑容的侧脸，便拿给他看。

“见过这个人吗？”

“如此俊俏的少年郎……我还无幸见过。”

张灵申沉了口气，把画收了起来，想了想，还是继续问他：“你之前见到的赵公子，就是之前的图中所画的一样？”

姜去儒立刻点头。

张灵申想了想：“你可见过他后颈处有颗痣？”

“有。”姜去儒立刻回答道。

“怎么那么确定？”

“鄙人对美人，过目不忘。”姜去儒非常肯定的说，“这位公子，风度翩翩，相貌俊朗。真是——”

张灵申立刻打断他的意淫，问道：“他的表情，举止，有什么异常的吗？”

“没有，很自然。但是你这么一说，我想到，在他给我看那位美人——不，那位女侠画像的时候，他似乎总觉得，在往哪边撇，眨眼比较多。”

这人还真的很关心美男子。

汪珑演技没得说，他要是想要掩饰绝对看不出破绽。这么说来，当时他是不是想要给这个傻冒什么提示。

张灵申问：“他给你的冒顿画像，具体是怎样的？”

“就是她的这个模样。温婉美丽，不，不是她后来杀人的那模样……”

张灵申皱了皱眉：“详细描述下。”

“惊人的美丽容貌，弯弯的眉毛，雪白的皮肤，和花一般红色的唇，穿着红色的华服。这么说，那个画，和我们平时纸上的画很不一样，色彩特别鲜明，画中的人，都像是要走出来一般。”

张灵申猛地想到了燕国侯府上火城公主的画像。他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冷静和姜去儒都不明所以，冷静立刻追了上去。姜去儒在那唉唉什么时候放我出去的叫，可是已经于事无补。

张灵申出了龙临司一路狂奔，冷静追了会儿，结果没多久就追不上了，因为张灵申后来是直接跑酷越过了各种街上的人和障碍，很快的就到了燕国侯府。

这回下人认出他了，张灵申叫他快点通传，没一会儿门口的侍卫就为他开了门，张灵申直接跑了进去。

他也没多想，直接根据记忆跑向火城公主画像的那个屋子。结果在门口被戴着面具的王凌拦下了。

“侯爷。”张灵申看到他才终于冷静了点。

王凌见他要往着屋子跑，眼神充满了不解和戒心。

“你又来，干什么。”

“我怀疑，火城公主－－尊夫人的画，被盗过。”

王凌斩钉截铁的打断他：“不可能。”

“侯爷，你派人去看看这幅画，有无被人动过。”

“绝对不会被盗。而且，若是盗走，为何要再放回来。”

“那就是有人根据此画画了一副一模一样的。此前，候府是否有生人来过？“

王凌依旧戴着面具，只能露出右眼和右侧小部分侧脸。张灵申话音刚落，王凌的这只右眼就颜色一变，转身走进了屋子。二人走到火城公主画像前方，这次张灵申好好的审视了下火城公主的画像。

此画像很大，而且画的非常精细，算是大型油画。张灵申走近，看了看边缘，像是很久都没人碰过了。他来回检查了好多遍，确认该画没有被盗过。

王凌道：“火城的画，外人都没见过。袭辜带你来的？“

张灵申点头。

“为何带你来。”

张灵申顿了下：“我问她为什么世子和小姐，都喊她娘。”

王凌沉默了会儿，说：“来打扫这屋子的，都是张德或者他带的人。”

王凌随即喊了一声，让人把张德叫来。没多久一个五十多岁的和蔼男子走了进来，立刻毕恭毕敬，看来是燕国侯府的管家。

“侯爷，您叫我。”

“这位是龙临司羽临卫。”王凌对张德说道，结果张德看到张灵申一点都不意外，笑着对他作揖。

“小张大人，有幸见到了。我听张平说起过你。”

张平？张德？

原来张平就是这个张德的侄子。他是从燕国侯府来的龙临司，张灵申想到了张平的这个故事。

王凌询问了张德关于此画的事，张德回忆了半天，突然一皱眉，又叫了个下人过来。这名老实巴交的下人一来，看到这阵势马上就跪下了。

张德还没开口问，他就哭喊着说有天张德生病，他负责顶替该画的维护，结果平日的清洁人员和工匠居然都找不到了，只能临时找了个人过来，结果那人打扫没怎么打扫，却对着画看了很久，他觉得不对就把此人赶走了。

他后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因为这是夫人的画像，侯爷特别珍重，越想越觉得害怕，想到自己带了个行为诡异的人进来，就天天夜不能寐，人都瘦了许多。

张德直接喊人把此人带走了，然后对王凌跪了下来。

“是老朽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