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但被剧情杀
作者:离褚良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48.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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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番外——待我建长宁8
我静静坐着,并不开口。
其他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白虔倒是真在努力活跃气氛,他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说:“各位,张小将军请大家喝酒,你们有什么疑惑不解的问题都可以趁现在问出口!毕竟我们虽然内忧已除,可是还有苗九侗这个外患。这个时候就要保证咱们目标一致,上下同心呐!”
他说完这些话,我正面对立的那个人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手中的酒一口闷了之后,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你是平南将军之子张淮序?”
白虔悄悄凑过来,告诉我此人名叫唐彼自,性格急躁,但其实人比较憨。
我亦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坦然看回去:“是。”
“平南将军知道你通敌之事吗?”
他的问题挺尖锐,其他人神情似乎更加凝重了,却没有谁拦着他。
我嗤笑道:“若你知道先前送了多少说我要造反的信回皇都,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白虔眼观鼻鼻观心,不打算掺和,只默默地帮忙续酒。
他和苏柚无非也想知道,我到底能不能压得住这群人。
接下来的问题更加尖锐。
唐彼自左侧那个叫何峰会的人说:“姚将军坐镇尧疆多年,如今却突然被张小将军你所顶替,这其中若有什么隐晦之事——”
我很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姚极是坐镇多年,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认为自己在尧疆的勾当没人知道。你可知他的罪证有多少?——我告诉你,两车。全是假账和与苗九侗勾结的密信。
“若他只是单单不能为民除害,为陛下解忧也就罢了。可他任由敌寇践踏大绫土地,残害百姓,并借此向皇都报告索要的粮草,这些有多少是真的用到了你们身上?
“这么多年接到的敌袭边城数不胜数,你们赶过去支援,多少次见到的都是几欲化为废墟的城池,这些你们不是亲眼所见?这些不能成为物证吗?
“你们可以否认我的做法,但不能说我是错的,更别想试图为他们洗脱罪名。姚极王密这些人,就该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说完,又饮下一杯酒。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肠胃,暖意游走全身。
这个局还是有用的,这不就让我发泄了一番怨气?
不过几句话一杯酒,问的人多。
我带回来的那一坛还真不够。
因此后面辩论越发激烈的时候,白虔又去搬了十几坛子的酒过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感觉这种车轮战对我不太友好,好在他们最后自己抱着坛子灌,好似在发泄自己错付了多年的感情。
饶是才来了几年的我,都是因为“不落山”的埋伏才彻底决心翻脸,更别提他们了。
估计他们都是内心早有怀疑,却还是选择相信。
不过现在道理我也讲了,如果不听,那我就不用有所顾忌——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服气是一顿打得不来的。
好在这些个人是能听得懂道理的。
“……张小将军,您…真有把握——”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陶天光这时候说话了,他不像其他人抱着坛子灌酒,当属全场最冷静的人。
毕竟连一开始在保持局外人的白虔,现在都已经在那里跟苏柚哭诉着,他因为反对保守打法而被贬成军医的坎坷经历了。
我酒气上头,话没听完就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前景色朦胧,但站得很稳。
陶天光的意思我懂,他在质疑我这个年龄能否真的胜任主帅一职。
姚极虽然很善于迷惑别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说的那句话我还是认可的:不限于年纪,能者当居人之上。
他这位置本来就是我抢来的,能不能胜任我暂时不知道。
但是坐还是要坐的,除非他们有谁能从我手上抢走,要不然让位是不可能让的。
我不乐意。
因此我张口就来:“冷鸦疾啼风声唳,踏遍岭上旧年辞,五千亡魂倾杯祭。至此赋诗以酬情,前路未绝前路定,请君待我建长宁!”
瘫靠在一旁的白虔忽然大呼一声:“好诗!在下…这就给将军记下来!”
他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一支笔一块墨,十分简陋地就着雪水在椅子上研磨起来。
其他的酒鬼一个个的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也跟着嚎:“好诗!”“好!”……
我扫视了一周七倒八歪的众人,最后看向刚刚话没问完就被我打断的陶天光:“陶校尉,你可满意我的答案?”
“……满意——可是将军,末将在这边。”
………
在尧疆又待了一年多,冬初之时,我兑现了当初跟白虔说过的那句话。
把界碑挪到了苗九侗那边的不落山山脚。
不,应该是说,就地新立了一块比原本要大上两倍的界碑。原材料是从不落山上弄来的,巨石上还染着先前不落山之战敌军主帅新鲜的血。
我用“极光”亲自在巨石上龙飞凤舞地刻下了“大绫地界,敌寇越过即斩”十个字以及几行小字署名:张淮序立于大绫天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
白虔摇着扇子迟疑道:“这么写,会不会太狂了?”
我刻完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身后还有五千亡魂看着。”
他于是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之前的不落山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曾是我午夜梦回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如今,它却成就了我“不落山黄昏”的名号。
斩尽数万敌军。那个五千人折损的“不落山之战”已经被压了过去,但是他们仍永远在。
凶名在外也不失为一种保护。至少震慑,就足以挡掉不少异心。
我望着逐渐隐没的夕阳,心想总算能松口气了。
“我还没十八岁,我好累。”
这话并不是我说的。
我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自顾自为我配音的白虔,后者扇子半遮面庞,只露出一双眼:“你刚刚是这么想的吧?”
我没理他,将极光纳入剑鞘,顺手丢给他,然后就自顾自顺着来路回去了。剩下打扫战场的事,就留给其他人来做了。
白虔手忙脚乱地接住,不满地嚷嚷:“喂喂,要是摔坏了我可不管啊。”
“哦。”
“现在是不是感觉轻松多了?本来应该打个持久拉锯战的,怎么着也该是六七年吧——你能压到如今…自正式开战至今三四年就结束,期间又肃清尧疆驻军…也累得很了吧——”
天空暗色浓重,此时竟纷纷落了一场雪。
我说:“还是仰仗你,白大军师。”
白虔自傲道:“这自然。咱俩都是半路狼狈为奸…啊呸,半路联合患难之交。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说着,忽然一顿,神情严肃了起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我:“……是不是三年光阴,把你的脑子都磨损干净了?”
这话听着,你像是要突然背刺我,或者怂恿我篡位的意思。
我确实该关心关心白军师的精神状况了,要不然给他放个假……
白虔一摇头,仍是很正经的神情:“虔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
“……我听说最近洛神医造访皇都,我们早些回去,应该还能遇得上。”
白虔一脸晦气地“啧”了我一声,随后拎着极光,摇着扇子边走边问我:“你想好要个什么‘封号’了吗?”
“封号?”
“那当然,你回去陛下肯定会给你赐封,届时应该会问一下你对于封号的想法。”
我看着这漫山遍野逐渐被白色拢住的景色,问他:“你还记得前些年围着篝火会谈之时,我的那首诗吗?”
白虔眼睛一亮:“自然记得,毕竟那可是咱们将军大人唯一的作品。在下当时还给你写到衣服上了呢!”
那个衣服……其实是我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外衣,是他自己的白衣服。
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
“前路未绝前路定,请君待我建长宁。所以‘建宁’二字即可。”
“也不错——你回皇都,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去赴一个,已经被遗忘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