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宇立刻刹住了步子，看到前方还有一辆警车，视线凌乱地举起了双手，很识时务地抱头蹲了下去。

“哎呦警官，冤枉啊，我尿急！”纪宇哭丧着脸看向靠近自己的钟子明，解释起来。

钟子明掏出手铐，直接铐住了这个人的手道：“早就觉得你不对劲，还跟我们耍滑头？”

纪宇怔愣地看了眼钟子明，忙堆笑道：“没有啊警官，我真尿急！

那几个警官把我一人撂车里，我又不知道该跟谁请示，只能自己下车解决了。”

纪宇边说着，边用余光扫向走近的陆凡和白舸，轻叹道，“他们突然追我，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往前跑了。”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钟子明拽起纪宇，哼了声厌腻的嘲笑。

纪宇点点头，很不要脸道：“信。”

“你……”钟子明拧起眉心，指向纪宇，有想抡人的冲动。

白舸走了过去，拍拍钟子明的肩头道：“算了，别跟他逞口舌之快，先把他带回去吧，反正他自己逃走是事实。

不承认的话，车上的记录仪都记着呐。

还有我们几个证人在，为什么要逃呢？说不定和周翠莲的命案有关……”

白舸斜了眼脸色微变的纪宇，轻描淡写道，“还有拒捕这一条，也给写上。”

“你别冤枉人！”纪宇梗着脖子道，挣扎着看向白舸，“周翠莲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能冤枉我！”

白舸勾起嘴角，眯眼望向对方，歪了下头道：“那你为什么要逃呢？”

纪宇的视线躲闪，看向别处：“我说了，我尿急，人有三急不行吗？！”

“你怎么总尿急呢？”白舸反问，轻声道，“小钟，咱们就好人做到底，回去给他做个尿检吧，看看有什么毛病。”

纪宇的神情顿时慌乱起来，魂不守舍地被钟子明塞进了车里。

白舸走到驾驶室边，弯腰看向车里的钟子明道：“你先带他回去，我们随后就到，注意安全。”

钟子明点了下头，关上车窗后，带着纪宇回了警局。

陆凡看向远去的车身，严肃道：“他逃跑，不是因为周翠莲的事。”

“嗯。”白舸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沿途道，“接下来，我们需要找周翠莲丢失的那只鞋。”

“尸检报告我昨晚临走的时候，已经交给梁队了。”陆凡边走边道，“除了之前与你说的那些，我发现周翠莲的左右脚大小，要比普通人相差的尺码大。

被烫伤的那只右脚比较小，和左脚差了一个半尺码。

这就可以解释，右脚上的鞋子为什么会掉了。

那只鞋子的尺码不合脚，抛尸者在运尸过程中，无意中甩掉了死者的鞋。”

“尸检报告我看过了。”白舸看向一侧的陆凡，噙笑道，“写的很详细，比老陈头写的清楚，他不会用电脑打字，都是手写。

而他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吧，大凡去医院开过处方的都深有体会，医生体，当代草圣。

除了我之外，没人能看懂，他那些报告和资料都需要我替他整理，所以我们才能成搭档。”

陆凡弯了眉眼，被白舸的话逗笑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白舸看向一侧笑起来的人，跟着荡起笑意，笑意虽然也没有深达眼底，但比之前的笑自然很多。

陆凡看向前方的道路，问身边的人：“我们顺着这里，沿途走到发现尸体的下水道口，需要多长时间？”

“不到500米，绕小路走很快就到了。

这个抛尸人骑着摩托，是可以走小路的，而且他只能选择走小路。

毕竟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走大道，那得需要多硬的心理素质。”

白舸说着，视线看向道路两侧，发现前边有家汽修厂，快步走了过去。

走近后，白舸才注意到汽修厂没有营业，拉着卷帘门。

往后退了一步，他抬头打量起这里，连个店牌都没有，不知道是荒废了还是临时歇业。

他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白舸又朝四处看了看，恰好有个骑三轮车的正往这边走，忙抬手拦了下来，询问道：“师傅，麻烦打听一下，这个汽修厂平时营业吗？”

“偶尔开门吧，也没个客人，前几天还出兑呐。”

骑三轮的师傅指了下关着的门道，“两天前我路过这，还看到这里贴了个出兑的广告。可能是兑出去了吧，现在广告给撤了。”

“这个汽修厂的老板，您知道是谁吗？”陆凡在旁问道。

对方摆了摆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去附近店铺打听一下……”

他开始打量起陆凡和白舸来，尤其是看到白舸脸上的伤后，眼里多了防范，一溜烟骑着车跑远了，一句话也没再留下。

“……”白舸抱起双臂，看向消失的人，歪起眉眼道，“有那么吓人吗？说到底，我还是受害者。”

陆凡笑看向对方，提醒道：“你伤情报告还没做吧？”

“哪里有时间。”白舸在衣兜里翻出一个黑色口罩，戴在了脸上，和陆凡离开了这里。

“等让川子查一下这个汽修厂。”白舸说话间拿起手机，跟着导航走进一条两人宽的胡同，向陆凡介绍道，“我看了一下附近的路，这条路线是最近的。

走大路去周翠莲那片小区，需要绕远。

一般早晨五六点那个时间段，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扫街区了。

抛尸人骑着摩托，噪音也大，走大路很容易被人看到。”

陆凡看向走在前边的白舸，心里面对他的印象，又改观了一些。

他很周全，也很细心。

也对，能破获这么多案子的人，就注定不会是个马虎的人。

胡同的光线偏暗，陆凡在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袖珍电筒，照亮前方的路面。

如果周翠莲的尸体真是被那辆摩托车运走的，她丢失的那只鞋，很可能就是在途中掉落的。

否则的话，凶手难不成还有搜集死者鞋子的怪癖？

陆凡觉得不太可能，她弯下腰，埋头看向路面，找的十分仔细。

白舸的脚步放缓，原本走在前方的他，和陆凡并肩向前走，同她一起搜查。

不远处有根电线杆，占了半个人的位置，让窄小的胡同更为狭小。

突然一个东西从电线杆后蹿了出来，吓了陆凡一跳，她停下脚步，立刻举起电筒照向那个位置。

“是老鼠。”白舸下了定论，看向陆凡道，“这一带老鼠比较多。”

陆凡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却也不怕。

白舸笑道：“你们学医的，胆子果然都挺大的，是不是经常剖老鼠？”

“也不全是老鼠……”陆凡注意到电线杆边有个东西，将手电对准那里，惊喜道，“是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