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伟的家里，应该有监控吧？”白舸看向于长川，插嘴问道。

于长川摊了摊手道：“刘晖说，刘强伟自从伤愈后，性情大变。

原先请了好几个保姆照顾，全被他辞退了。

你看他家中的摆设，跟聊斋似的，别说监控了，连面镜子都没有。”

“小区里的监控呢？”白舸询问道。

于长川摇头：“坏了。”

“这么巧？”白舸挑眉。

于长川道：“被人动了手脚呗，我们找小区保安调查过，监控在前天就坏了，上报公司后，要等明天才能派维修人员修。”

“监控坏了这件事，有谁知道？”白舸随嘴问道。

刚问完，他想到什么，自问自答，“刘强伟应该知道小区的监控是坏的吧，这样，他把杨欣约到家里面，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留下证据。”

于长川点头道：“你说对了，据小区保安说，刘强伟今天早晨打了通电话给他们经理，询问监控的事。

说他有一个快件丢了，让保安帮他查监控。

但这个所谓的快件，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根本不存在。”

陆凡意外道：“刘强伟故意的？他在确认监控好不好用？”

“很有可能。”于长川看了眼白舸道，“就像白舸说的那样，没准他家门外的监控，还是他自己故意弄坏的。”

“监控前天就坏了，这件事，凶手应该也知道，所以才会选择这几天动手？”白舸疑惑道，“平时刘晖会来看刘强伟吗？”

于长川在自己的桌子上找到刘晖的笔录，递给白舸和陆凡看道：

“刘晖交代的，都在上面。这人非常会糊弄，而且很会兜圈子。”

白舸将笔录翻开，让陆凡看。

他知道陆凡对她父亲被骗的事，还一直记挂着。

不把这伙人绳之以法，她就不会安心。

于长川继续介绍道：“刘晖说，方健是通过他儿子的关系，加入他们公司的。

他儿子叫方辉，欠了赌债，找刘晖他们借了一笔高利贷，因为还不上，就用工抵资。

方健为了保他儿子，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和刘晖他们一起干。

前些日子，方健在集市看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陆叔叔。

两个人聊起来后，方健得知陆叔叔那里有很多自己刻的微雕，就给他介绍业务。

刘晖说，他干的都是正经买卖，不存在欺骗一说，真有上家，愿意出高价买陆叔叔的雕刻作品。”

白舸“呵呵”两声道：“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不心虚的话，听到警笛声，怎么就肯将中介费还回来了。”

于长川回道：“说的是呐，关于方健的事，其他部门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了。

梁队要我们配合，把刘氏现在的主要负责人刘晖，放了回去。

看看他们手底下，还开展了多少不法勾当。

考虑到方健的人身安全，已经把他带走调查，暂时控制住刘晖等人。”

陆凡认真看完了刘晖的口供，诚如于长川所说，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说辞。

“刘强伟现在，基本处于一个隐退的状态，平时都待在家里休养。

公司里的事情，全部交给刘晖打理。”

于长川继续补充道，“刘强伟家的保安，向我们透露一点，说是每月的十五号，刘强伟的司机都会来接他，去山里的寺庙祭拜。

他还会定期到医院复查，他的身体，因为那场大火，非常糟糕。”

“我们在她家里，也找到很多种药物。”白舸指了下证物柜里的物证道，“其中有一类药，和周全龙服用的药物相似。”

于长川疑惑道：“有没有可能，周全龙吃的药，是从刘强伟那里拿的？”

“不是一个牌子的药。”

白舸摇了摇头，他看向哈欠连连的于长川，笑着赶人道：“于警官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仰仗领导，布置任务。”

于长川摆了下手道：“别打趣我了，你们也回吧。

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没有你在，我也破不了几个案子。”

白舸笑看一眼离开的人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啊。”

白舸的话音未落，于长川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是被梁队批评了，自尊心有点受挫。”老陈法医换好衣服，从里侧的法医室出来，接话道，“搜证不仔细，床底下一个大活人都没发现，还是后来的你们发现了杨欣。”

白舸微怔，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头道：“对啊，川子就算再马虎，杨欣清醒过来，势必能发出声响。

现场搜证的警官，不可能毫无察觉。

毕竟杨欣看到我后，反应那么激烈……”

“那就是，她在我们来之前，还没醒，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和求助。”陆凡道。

白舸轻应一声，目光落在老陈的走路姿势上，过去扶他：“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都叫好车了，尸检报告放我办公桌了，你们拿去看吧。”老陈头推开白舸，朝他暗中使了个眼色，低声笑道，“不打扰你们了，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第130章 她的眼睛 qbxsw.com

老陈没走几步，又回头说道，“对了，郑流的眼睛，看东西有点不对劲，我让沈玲敦促他去医院再做个检查。

你猜怎么着？那油盐不进的犟驴子，居然听话了。”

老陈笑笑，朝陆凡打声招呼，背着双手出了警队。

白舸挠挠额角，琢磨着老陈头的话，凑到陆凡身侧道：“我还以为，大家在开玩笑，没想到郑流和沈玲，真搭在一起了。”

陆凡听着白舸的形容词，玩味道：“沈玲我记得，去医院两回，都是她值班，你们看起来很熟悉。”

“她是沈铎的亲姐姐，我之前和你说过吧，沈铎的爱人身体不好，常年待在医院，孩子都是沈玲帮忙带，至今还是单身。”

白舸趴在办公桌的隔断上，和陆凡说话，“郑流之前在沈铎手下做事，和沈玲早就认识。

这些年，沈铎队里的那些人，早就七零八落，分配到各个分局。

剩下郑流一个老同事在这，也时常帮衬沈玲她们。”

陆凡了然，抬头看向神情落寞的人，开口道：“这也是好事啊。”

白舸点了点头，起身去老陈的办公室拿了尸检报告回来。

他翻看报告内容，讶然道：“刘强伟脖子上的伤口，和周全龙的，有差异。”

陆凡扶着胳膊站起身，凑到白舸身侧，和他一起看尸检报告。

“老陈头给出的结论是，不是同一种凶器割破的喉咙。”白舸看向一侧的陆凡道，“周全龙的伤口属于深长形态，而刘强伟的伤口，外观看似一样，但里侧皮肉外翻，也是死后伤。

但刀片迟钝，所以伤口没有周全龙的平整。”

陆凡嘶了口气，嘀咕道：“不是同一种凶器造成的外伤，那两个人的死，会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吗……”

“这个问题，我之前有想过，杀害刘强伟的人，有可能模仿周全龙的死，将其喉咙割破。

毕竟作案后，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没必要弄的自己一身血，还很容易被人发现。

割喉的目的性，比起周全龙的行凶手法，不那么强烈。”

陆凡靠在一旁道：“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谁在泡面里放了这个东西，并逼迫周全龙吞咽下去。”

“嗯。”白舸又走向于长川的桌子，点开对方记录的案情进展资料，查到了他今天去集市上调查的结果道，“周全龙今早出现在集市，是去找刘晖要钱的。

有人看到他进入了集市上的办公楼，就是刘晖让我们上去私聊的那个办公地点。

川子这里写的很详细，周全龙从办公地点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没有泡面。”

“那就不是刘晖干的？”陆凡微微拢起眉心，鼻梁上渗出一层薄汗，扶着胳膊坐了下来。

“集市上有两个监控摄像头，在出入口的位置。

周全龙到达集市入口的时间，是早晨的6点20分，目击者向警方举报周全龙出没的时间，在6点30分。

周全龙从刘晖的办公室出来的时间，是6点45分，他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7点10分，周全龙出了大门，这个时候，监控拍到他手里有一盒泡面。

但没有查出来，这盒泡面，他是从哪里买的。

集市上一共有两家超市，按照日期和进货批号都排查了一遍，发现周全龙的这盒泡面，都不是那两家超市里的货品。”

陆凡单手托腮，靠在桌边道：“这期间，他是不是还见过什么人？”

“查不到了。”白舸看完于长川记录的内容，关了电脑，“我看刘晖的口供说，周全龙找他要钱，但刘晖称，他们公司也是受害者，赔了不少钱进去，就派保镖，将周全龙赶走了。

事实上，周全龙进入刘晖的办公地点，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了什么话，只有刘晖和他知道。

刘晖看起来，是个非常精明的人，不会说一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的口供，我并不觉得有参考价值。”

“案发的时候，刘晖有不在场证明，他杀周全龙的意义不大。”陆凡轻声说道。

“可惜，周全龙的手机，被凶手扔进河里了，暂时恢复不了里面的数据。”白舸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直接披在了陆凡的身上道，“走吧，我带你去趟医院。”

陆凡微怔，诧异道：“去医院干什么？”

“又疼得厉害了吧？我认识一个骨科医生，让他给你看看，再配点药，能缓解不少。”

“不用了，我这才几天，养一段时间就好了。”陆凡笑道。

“走吧。”白舸拉起陆凡，用半命令的口吻道，“你不走，我就抱着你出去，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霸道。”

白舸看向笑起来的陆凡，耸耸眉毛，兀自一笑道，“好吧，你应该也不吃那一套。”

“咳。”

一声咳嗽，让白舸和陆凡不自觉地回头看去。

只见梁铮捏着嗓子，轻手轻脚地走向门边。

他已经动作很轻了，不想打扰到两个人。

但扛不住发痒的嗓子，他最近有点上火，嗓子疼得厉害。

白舸看出了梁铮的窘迫，笑着缓解尴尬道：“梁队，你是不是要去医院接嫂子下班啊？我们顺路，一起走吧。”

梁铮看了眼陆凡打着石膏的手臂，点了下头。

下楼梯的时候，梁铮开始小声数落起白舸：“你啊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带着个伤员，大半夜的满世界乱转，你小子也该收收心了，还想让人家陪你一起疯啊。”

白舸略显无辜道：“您又冤枉我了，我可不是带陆凡去蹦迪的，我是带她去医院看看胳膊。”

梁铮打量起白舸，发现这小子从荣城回来后，变化不少。

原先的刺猬头，如今乖顺地平躺下去，看着稳重一些。

他笑道：“有人管着，就是不一样了，你们进展到那一步了？”

白舸揪了揪自己的发丝道：“刚见父母。”

梁铮满意地点点头，和白舸他们上了车。

陆凡对这里的医院并不陌生，她看诊完，坐在门边，等白舸取药回来。

在走廊里，她意外地碰见了沈玲。

她没穿护士服，而是坐在远处的长椅上，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

陆凡起身，走了过去，看向眼科的会诊室，明白了什么。

沈玲注意到来人，也认出了陆凡，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道：“胳膊怎么搞的？”

“在荣城伤的。”陆凡坐了下来，询问道，“是在等郑哥吗？”

“他走了，我想等等看他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沈玲叹了口气，感到自责，“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伤到眼睛。”

陆凡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沈玲担忧道。

“谢谢医生。”里面传来一个比较熟悉的女人声线。

陆凡微怔，诧异地看向那扇门。

“一切都不错，你定期过来检查就好。吴天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挺好的。”

“唉~那就好啊。”

过了一会，诊室里出来一人。

陆凡和对方四目相对。

初言微怔，旋即冲陆凡笑笑，开口打了招呼道：“陆法医，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陆凡看向将单子塞进包里的初言，点了下头。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进去吧，里边没人了。”初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陆凡看向那个人的背影，随沈玲一起进了眼科的会诊室，心生疑惑。

初言是来看眼科的？她的眼睛，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