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初升的太阳，染红了半边天。

白舸和于长川在医院盯了一夜，凶手并没有现身。

拍醒了一侧睡得正酣的于长川，白舸解开安全带道：“我今天和陆凡去一趟福利院。”

于长川朦胧着视线，看向下了车的白舸，探出头道：“去福利院干什么？”

白舸指了指医院的窗户道：“我们要先确认初言和秦秋的身份，要不，你先去病房找小钟吧，他今天应该能办出院。

你们再跑一趟，争取赖在秦家，看住秦磊，防止他和凶手串通。”

说完，白舸转身走了，快步跑到马路对面。

一辆出租车停在那里，白舸一眼就看到了后座上朝自己招手的陆凡，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没吃早餐？”陆凡询问道，随手拿起手边的纸袋，递给白舸。

白舸笑着接过，拆开纸袋，吃早餐道：“昨天晚上没什么收获。”

陆凡歪头看了眼车外。

随着车子的启动，医院大楼，渐行渐远。

“秦秋应该不会来这里的，无异于自投罗网。”陆凡念道，“需要找个地方疗伤，还不能被警方发现。”

白舸思考着陆凡的话，掏出手机拨给负责盯梢孙桐的警员，询问那边的情况。

安静地听着电话那端的汇报，白舸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一旁的陆凡道：“孙桐昨天晚上直接回家，今早6点左右，就出门了。”

“健身房刚发生事故，今天应该停业才对，这么早，孙桐能去哪里？”陆凡困惑道。

“警员暗中跟着，不会出岔子。”白舸解决完早餐，看了眼陆凡的胳膊，关切问道，“好些了吗？”

“嗯。”陆凡点头，笑道，“跟你们忙起来，就忘了疼。

之前医生开的药，也没觉得好用。

看来，忙碌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白舸无奈一笑道：“本来还想送你回家的，但听你这么说吧，觉得有点道理。也是，分散注意力，什么伤痛都没有了。”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开口询问道：“两位这是去通文福利院？”

“对。”白舸回道。

司机看着导航道：“这路不好找啊，位置挺偏的。

只是想提醒你们，这条路不好坐车，只有摆渡车，每隔半小时发一趟车。”

白舸看向身侧路过的大客车道：“劳烦师傅在外面等我们一会，我们查证完事情就出来，到时候给您补差价。”

司机比较健谈，热情道：“为警方服务，义不容辞嘛。”

他顿了顿，压低音量，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过我听其他出租司机说，昨天夜里，出了件怪事。”

白舸来了兴趣，前倾身子，静待下文。

司机边开车，边指了下前方的客车道：“我也是今天早晨听他们在群里聊天说的，说是昨天晚上闹鬼了。

正好是雷雨交加的时候，大概在下半夜。

停车场有一辆摆渡车，突然自己开了出去。

等到今天清晨排查车辆的时候，发现少了辆车。

调车场监控查看，就看到下半夜的时候，那辆车出了车场，也没拍到什么人。

你们说，吓不吓人？”

白舸微讶，玩笑道：“还出现汽车人了？”

“小伙子，我可没和你们开玩笑呐，这是真事。”司机煞有介事道，点开自己的微信群，放给白舸和陆凡听群里司机的语音。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都非常认真。

白舸和陆凡对视一眼，心生疑惑。

“到了，前面就是你们说的福利院。”司机放慢速度，将车停在了路边。

雨后，天空蒙了一团雾气。

白舸和陆凡下了车，往对面的福利院大门走去。

门没有锁，白舸推开大门，听到里面热闹的孩童嘈杂声。

操场上，几个孩子在嬉戏打闹。

陆凡和白舸进入楼内，找到了福利院的院长。

院长六十多岁，两鬓有些发白。

她戴上眼镜，看向陆凡出示的证件，有些诧异。

白舸看着院长办公室里的照片，随意问道：“您别紧张，我们就想确认一下，初言和孙桐，之前是你们福利院的人吧？”

院长推了推眼镜，点头道：“是。两位是来找她们的？她们都不在福利院了，只不过，孙桐会常来看看我。”

陆凡在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两张照片，递给院长看，询问道：“这两个人，您应该认识吧？”

陆凡出示的，是初言、孙桐现在的照片。

院长狐疑地看了眼陆凡和白舸，拿过照片看道：“认识啊，这不是孙桐嘛。

唉~初言我都很多年没看到她了。

前几天啊，孙桐还带着朋友来看我，给孩子们买了一堆书本。”

院长扶了扶眼镜，凑近照片，指向初言的照片道，“就是她，我认得，人长得挺漂亮的，和初言长得有几分相似。

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初言来了呐。

孙桐带来的那个朋友，就是她，说是她的同事。”

陆凡微眯眸瞳，看了眼初言的照片，再度确认：“您说她是谁？”

第139章 现身 qbxsw.com

“孙桐带来的朋友。”院长如实道，在桌面上翻出收据，笑了起来，“孙桐的这位朋友挺有钱的，捐给福利院一笔钱。

你们看，我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她说她姓秦，但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

白舸诧然，收回视线，看向院长。

陆凡心下明了，院长说的话，证实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您这里应该有初言之前的照片吧？”陆凡四处看了看，目光定格在一侧的档案柜上。

院长点头，在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打开了档案柜，根据年份，找出一摞档案，递给陆凡道：“这是初言和孙桐那批孩子的资料。”

陆凡的手不方便，白舸快速走近，帮她拆开文件袋，找到了孙桐和初言的名字。

“这俩孩子啊，之前就乖巧。”院长欣慰道，“我听孙桐说，初言几年前嫁了个富商，出国去了。”

白舸看着福利院资料上初言的照片，示意陆凡看，低声道：“和现在的初言，有几分相似。”

陆凡看了眼院长道：“那您现在，能联系到初言吗？”

院长摇摇头：“联系不上了，但孙桐和她一直有联络。

这样吧，孙桐今天会来福利院。

等她到了，你们直接问她吧。”

陆凡微怔，孙桐会来福利院？

“好，我们等等她。”白舸接话道，在自己的手机里找出秦秋之前的照片，问院长道，“院长，这个人您认识吗？”

院长仔细打量起照片里的人，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她歪了下脖子，又看了眼陆凡刚才给她的照片道，“我怎么瞧着，她哪里长得和孙桐那位朋友挺像的。”

白舸笑了笑，看向认真的院长道：“您眼神很好。我们可以在这里转一转吗？”

“行。”院长爽快应道，作势想带两人参观，被白舸制止了。

“我们自己转一圈，等孙桐过来。”

白舸婉拒热情的院长，和陆凡出了办公室。

陆凡随白舸穿过走廊，适才小声说道：“系统里，初言的档案资料是丧偶。

这和院长说的情况，可以对得上。

她结过婚，但没有去国外，并且丈夫过世了。

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初言，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陆凡停下脚步，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蹲在操场上和孩子说话的孙桐。

白舸和陆凡心照不宣地躲到一边，避开孙桐的视线，不想让对方看到他们。

孙桐拍了拍孩子的头，从自己带来的口袋里掏出几样玩具，分给了那几个孩子。

旋即，她四处看了看，提着布包，鬼祟地朝另一侧走去，而不是先进教学楼探望院长。

陆凡和白舸互看一眼，跟上了她。

只见孙桐从侧门离开了福利院，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的路程，她进入一处墓地。

白舸远远张望片刻，墓碑上的字，他看不清楚。

和陆凡等了一会，孙桐从另一侧的小路离开。

白舸快步小跑到墓碑前，扫了眼上方的字后，他朝陆凡比了一个大拇指道：“你说对了。”

墓碑上，写的是初言的名字。

白舸和陆凡继续跟着孙桐出了墓地，孙桐又走回福利院。

到门口的时候，白舸和陆凡刚想进去，便被突然蹿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出租车司机惶恐地看了看周围，压低音量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警官，鬼车……”

司机颤抖着手，指向不远处道，“就是那辆消失的摆渡车，我刚才去撒尿的时候看到的。

车牌号一个字不差，正是昨晚闹鬼的车。”

白舸微怔，看了眼福利院的门道：“带我们去看看。”

司机往前走了几步，不敢靠前：“你们去看吧，我在这里望风，警官，我已经报警了。”

白舸无奈地瞥了眼这位司机师傅，刚想说点什么，人已经跑回车里，半开的车窗也快速关紧。

陆凡笑道：“害怕了，人家师傅已经够热心了，我们自己去看一眼吧。”

白舸往前走，嘀咕道：“人吓人。”

在树叶隐蔽下的位置，白舸看到了露在外边的车头。

他放慢脚步，示意陆凡跟在自己身后，凑近查看。

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但在驾驶室的方向盘上，白舸发现了风干的血迹。

陆凡打量起这辆客车道：“被人开到这里来的。”

“回福利院。”白舸立刻道。

陆凡点头，和白舸下了车。

此时，隐在车底下的一双眼睛，幽幽地看向消失不见的四条腿，蹙了蹙眉头。

过了一分钟左右，藏在车底的人露出头，警惕地巡视四周，确定人走远后，才从车底爬了出来。

她呼了口气，吃痛地捂着胳膊上了车，关上车门后，她作势启动车身。

岂料车子怎么也发动不了，她暗骂着，轻手轻脚地下了车，查看引擎的位置。

适才注意到，那里塞了一条树枝。

大脑一片空白，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后，迅速转身，打算逃走，却和白舸四目相对。

“我应该叫你什么呢？初言，还是秦秋？”白舸缓缓开口，堵住了对方的逃路。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小手臂上道，“你的伤，应该需要尽快处理。

这样逃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呵~”秦秋倚靠在车身上，颓败地闭了闭眼，滑坐在地面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啊，只是来福利院碰碰运气，顺便查实一下你的真实身份。”

白舸打量起眼前的客车道，“挺厉害的，居然一个人，把车偷了出来。

但好像有些事，你一个人根本办不到。”

秦秋抬眼看向白舸，余光扫了眼视线范围内的环境，并没有看到白舸以外的人。

她有些诧异，白舸身边的那位陆法医呢？

秦秋的手，徐徐摸向车底，和白舸说话道：“既然被你捉住了，我无话可说。

但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和其他人无关。

我只是想让该死的人，都下地狱。”

秦秋冷冷一笑，“刘强伟的死，倒是便宜他了，还没等我动手，就被人捷足先登。

也是他应得的吧，如果不是因为他，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

当初那场大火，怎么就没烧死他呢？”

白舸垂了垂视线道：“你是秦秋？”

“呵~我以为，你已经查清楚了。”秦秋笑了笑，手摸到了车下绑着的炸药，但于此同时，她好像也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人手。

秦秋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舸抓住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拽了起来。

白舸反剪过秦秋的胳膊，将人抵在了车上，冷声道：“还想挣扎？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秦秋不可思议地看向从车底下钻出来的陆凡。

陆凡抱着拆下的炸弹，小心翼翼地搁在地上道：“这就是周全龙的那些自制炸弹吧？”

秦秋咧起嘴角，哀怨地看向陆凡：“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陆凡长吁一口气，抬起左手，蹭了下脸颊道：“车门没有关，而方圆百里，只有摆渡车。

你想要逃路的话，没有交通工具怎么逃？

我们其实也不确定你在不在附近，想守株待兔一会，没想到，你会躲在车底。”

陆凡看了眼车的底盘，踹了几下道，“藏一个人还是有很大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