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河市人代会顺利召开。开幕当天，一则消息迅速在代表当中流传开来。

香河调查中心的冯影萱带人将正在给学生上课的孙立带走调查。随同孙立一道被带走的，还有师院基建处处长何志远。

孙立在评为教授后，已经很少亲自给学生上课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在传出他将会接受纪律调查之后，孙立主动找到师院，要求给他安排课程。

教授愿意亲自给学生上课，师院当然求之不得。

据传，当冯影萱带着人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孙立的脸色迅速便变得煞白。

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孙立教授，我们是香河调查中心的工作人员，现在请你去配合我们的工作。”冯影萱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没去看孙立。她的眼光在教室里一张张求知若渴的面孔上一扫而过，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惋惜，孙立之于他们的教育，好吗？

“要不，等下课后，我随你们走。”孙立并没表现出来太多的惊慌。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因此，他看起来很平静。

“不用了。”冯影萱道：“让他们自习吧。”

孙立还想解释，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他甚至都没回去讲台收拾他的东西，淡淡说道：“走吧。”

被带到“春晚”宅子的孙立，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无论调查人员问他什么话，他都微闭着双眼，置若罔闻。

反倒是被同时带来的何志远，自调查人员找上门之后，他便满头满脸的大汗淋漓。

何志远是在他的办公室里堵住他的。调查人员找上门时，何志远正准备要出门。调查人员当场扣下他的包，在他包里翻找出来一张飞往国外的机票。

何志远解释说，他近期准备出国考察。他出国考察是经过院领导同意的，有批文作证。

何志远一到“春晚”宅子，便迫不及待地交代出来，他在担任师院基建处长的这些年，索拿卡要各类财务折合人民币有上万。他愿意将这些东西全都退回来，并诚恳接受组织处分。

他暗示调查人员道：“同志，我知道自己存在不少毛病。何市长因为我的这些小毛病，严厉批评过我。是我执迷不悟啊，丢了何市长的脸。”

他一再反复提起市长何道，似乎是在提醒办案人员，市长何道是他堂哥的事实。

调查办案人员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便提醒他道：“何志远，你把你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就行了。不要扯上何市长。你干的这些事，与何市长有关吗？”

“没关，没关啊。”何志远讪讪笑道：“我就是想说，何市长对我的这些小毛病也很不高兴。”

“何志远，你的问题就这些吗？”

何志远瞪大眼道：“就这些啊。我除了这些事，没有其他的事了。你们可以去调查嘛，如果我有其他问题，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尽管何志远开了口，但他狡猾得只避重就轻。一场讯问下来，办案人员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下午，刘非凡亲自参与了对何志远的问话。

何志远看见刘非凡，脸上的笑容堆得就像开了一朵花一样。

“刘主任，你终于来了啊。”何志远一副惊喜的表情说道：“你是我们香河走出去的领导，你可要为我们香河伸冤啊。”

刘非凡笑了，问他道：“何志远，你有冤吗？”

“我当然有冤啊。”何志远的声音高了许多，“我这点屁事，你们弄这么大的阵仗来对待我，我不服啊。现在的领导干部，只要手里有一点儿权力的，谁不比我吃相难看？你大鱼不抓，抓我这样的小虾米，有意思吗？”

刘非凡微笑道：“何志远，先不说你是虾米还是大鱼。只要触犯了纪律和法律，我们就会对他展开调查。我希望你端正自己的思想和态度，主动积极配合调查工作。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志远不屑道：“我没问题，你们可以去查。真有问题，枪毙我也认。”

“不至于嘛。”刘非凡安慰他说道：“老何，一个人犯了一点错误不可怕。可怕的就是犯了错误后，仍旧不思悔改，要一条道走到黑。心里总在幻想出现奇迹。”

何志远哼了一声道：“我从不幻想。”

孙立从带来调查中心后，始终保持着沉默。何志远尽管开了口，却东拉西扯的，就是不提及师院两百亩土地变更的事。

“何志远，你在书香云集府邸有两套房子吧？”刘非凡出其不意地说道：“这两套房子都登记在你妻子的名下，除你们自己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吧？”

何志远一楞，一丝惊慌之色在他脸上一掠而过。

“这两套房子按香河市目前的市场价来计算，折合现金达四百多万，是不是事实？”

何志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是有两套房子。这是我们家的财产，有问题吗？书香云集府邸我不可以买？”

“你当然可以买。”刘非凡缓缓说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你在银行没有任何房产按揭记录。这就等于你的这两套房产是全款买入的。四百多万的现金，这笔钱是从哪里来的？何志远，你过去是在交通局下面的养路工班上班，你们夫妻二人一年的收入不到十万块。在这两套房产之前，你们已经购买过一套住宅了。”

何志远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钱，我不能借钱买吗？”

“我相信你是借钱买的。但是，我们需要你提供借钱的证据。”

何志远顿时愣住了，他讪讪笑道：“我都是亲戚朋友那里借的，都是凭着一句话就借来了，哪有什么证据？”

“你提供借款人名单就行了。”

“我拒绝提供。这是我的隐私，你们无权过问我的隐私。”

刘非凡道：“我不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是，这不是隐私。何志远，你要想有一个好的结果，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当然，我现在可以让你见一个人。”

何志远惊喜地问道：“见我哥？”

“什么见你哥?你哥是谁啊？何志远，与本案无关人员，在调查期间你都不能见。”

何志远顿时焉了下来，“除了我哥，我谁都不见。”

“你们是老朋友了，见见对你有好处啊。”刘非凡一边说，一边给冯影萱做了一个手势。

冯影萱心领神会，起身出门去了。

没一会，林民机出现在门口。

何志远一眼看到林民机，脸色顿时大变。他失口惊呼道：“林老板，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国外吗？”

林民机苦笑道：“老何啊，我与你一样，还没来得及出去啊。不过，现在挺好的，反正这是早晚都得解决不是。要不，谁能睡得着啊。”

何志远狠狠瞪他一眼道：“什么事要解决啊？你要解决的事，与我有屁关系啊？林老板，你可不能乱咬人。”

林民机道：“老何，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有些事，纸是包不住火的。人家敢干，肯定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