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远突然爆出师院土地性质变更是交换的产物，这让赵燕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刘非凡果断停止继续讯问下去。

他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对策。

赵燕坚定地认为，何志远说的话根本不可信。冯影萱佐证了赵燕的说法。她是师院土地案件接触最深的一个人。她调阅的所有材料当中，都没有出现这样的一份协议。

但是，师院的图书馆大楼，确实叫做民机楼。

图书馆以一个人的名字命名，司空见惯。但凡被命名的楼，确实都是出资人捐资建造的。那么，师院图书馆真是林民机出资建造的吗？

林民机被冯影萱带回香河后，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相反，中心给予了他充分的自由。

将林民机请来香河，就是准备深挖师院土地案。然而，王更生在擅自将孙立和何志远放跑后，案件便沉寂了下来。

林民机不可能永远呆在香河配合中心的工作。他在孙立和何志远离开中心后的第二天，回去了福建。

现在，能解开这个谜底的就只有林民机了。可是冯影萱说，林民机在回去福建后，连夜买了机票，带了一家人远赴加拿大定居去了。

何志远的说法尽管疑窦重重，可是他死咬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回头去找师院核实情况，估计说法也是一样。

刘非凡突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许广会表现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亲自将许毅送来中心配合调查了。

何志远这边再问下去，结果也不会有新的变化。那么，就剩下一个孙立了。能否在孙立身上打开突破口，尤为重要。

孙立是许毅公司的法律顾问，也是林民机在香河公司的法律顾问。

这么重要的捐赠协议，不可能没有法律文书。

在结束对何志远的谈话后，以刘非凡为首，杨明协助的讯问孙立的活动展开了。

孙立等人被控制住后，春晚小宅没地方羁押。刘非凡便让殷实去香河宾馆开了四间房，将他们四个人单独看护。

与孙立的谈话，在晚饭后进行了。

孙立自来了中心后，几乎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能及时离开香河。

本来，在王更生将他解除看守，让他回家时，他就应该要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遗憾的是，许毅的一句话，让他抱着侥幸的心理留了下来。

许毅明确告诉他，没人可以在香河兴风作浪，包括他刘非凡。

他甚至轻蔑地认为，刘非凡不过就是在扯虎皮做大旗，根本成不了气候。别看调查中心打着燕京的旗号，可是有一句古话不能不重视，那就是神仙下凡问土地。

只要香河不配合他，刘非凡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搅浑香河这潭水。

事实真如许毅说的那样，在这以后，调查中心似乎偃旗息鼓了，再没人提起这件事来了。

许毅打着包票，却不能让他消除戒备。于是，他趁着这段时间，想将手头的事都处理完毕，再无牵无挂离开国内。

孙立没想到刘非凡动手会那么快。而且毫不拖泥带水。

在得知包括国土局长张顺都被控制起来后，孙立知道，香河市土地的盖子要被掀开了。

香河师院的土地案只是一个引子，土地案背后隐藏的通天大案，才是致命的。

孙立在香河的司法界是有着很大名气的。他身兼大学教授、律师和企业法人代表几重身份，因此他在香河的政界、商界都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有人开玩笑说，孙立是属于能将对方律师告进去坐牢的人。以至于在香河的律师界，只要听到对方的代理律师是孙立时，律师们都会婉拒代理与之对立的案件。

谈话一开始，孙立就表现出很抗拒。

杨明劝慰他道：“孙教授，事已至此，你还是认清形势吧。”

杨明的话，终于激起了孙立的反抗。他将杨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道：“杨明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啊？”

杨明断然否决道：“孙教授，你怎么可能可怜呢？”

“你看，我都变成阶下囚了，还不可怜？”

“哎呀，孙教授，你是法学泰斗。你比谁都清楚，未经法院判决，怎么能说自己是阶下囚呢。”

“你没发现，你们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刘非凡接过去话说道：“孙教授，我们很尊重你。我希望你不要过于悲观。面对现实，讲清楚问题，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问题可讲啊。”孙立笑笑道：“我对你们这一套很清楚，落到你们手里了，我就没打算好。”

刘非凡摇摇头道：“孙教授，不是我批评你，你的这个思想很狭隘，会害死你。”

“我不怕。”孙立淡然一笑道：“你们有什么手段，都可以拿出来了。”

面对孙立的抗拒，刘非凡一点也不急。

现在人在他手里，他想怎么办，有完全的自主权了。

“孙教授，你是香河一百多家企业的法律顾问，这个工作量一定非常大吧？单是法律文书，就够你操劳了。”

刘非凡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拿出来一份合同道：“我们在你办公室找到了不少聘书，知道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孙立得意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不是所有法律文书都需要我亲自过问。我只负责最重要的法律文书。”

“师院捐建图书馆的协议，是你经手的吧？”

孙立一楞，狐疑地问道：“什么捐建？”

杨明道：“就是我们学校最好最豪华的民机楼。”

“谁捐建的？”

“林民机啊。”刘非凡引导着他说道：“这个文件一定很重要。”

“没有这样的一份文件。”孙立认真说道：“图书馆是我们学校自己建设的，没有接受社会任何捐赠。”

“怎么取名民机楼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奖学金，叫民机奖学金的。”

“这么说，图书馆和奖学金基金，都是林民机的？”

孙立想了想道：“林民机可能是对香河最失望的商人。他在香河赚了不少钱，但是，他无法带走这笔钱。因为市政府与他有过协议。他赚得再多，也只能留在香河。”

“这是什么协议啊？”刘非凡好奇地问道：“他自己的钱，还不能自由支配？”

“不，许书记说，他赚的是香河市的钱。香河市的钱怎么可能被他拿走？”

“他连支配自己财产的权力都没有？”

“没有。”孙立苦笑道：“这是李书记的原话。”

“李书记就是李启明副省长吧？”刘非凡试探着问道：“难道林民机与李副省长有联系？”

“当年，他们可是称兄道弟的。”

刘非凡与杨明对视一眼，两个人不动声色地问道：“李副省长和林民机是兄弟？”

“林民机在香河有很多兄弟。”孙立笑了笑道：“不过，都是酒肉兄弟。”

刘非凡笑道：“孙教授与林民机也是兄弟吧？”

孙立苦笑着道：“我算老几啊？我不过就是替他们打打擦边球的角色。”

谈话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谈话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