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省调查组在组长李启明的率领下，浩浩荡荡进驻了香河，准备开展对《财富》杂志社的调查。

市委书记莫遵义委托市长刘非凡专程接待了调查组。

香河市的华天宾馆是市委定点接待宾馆之一。上级来人，基本都安排在华天宾馆。

刘非凡与李潇赶到华天宾馆时，调查组已经全部安顿好了。

组长李启明看着赶来的刘非凡和李潇，眉头一皱道：“就来了你们两个？”

李潇连忙解释道：“李省长，我们准备了接待晚宴。市委常委在家的都会参加今晚的晚宴。”

李启明哼了一声道：“办什么晚宴？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享受的。”

李潇嘿嘿笑道：“工作也需要吃饭啊。各位远道而来，我们也该尽地主之谊。这是莫书记亲自交代的事。”

李启明哦了一声道：“老莫人呢？”

李潇道：“莫书记在接待外地来访的一个交流代表团。”

李启明颔首道：“外地来的，还是比我们自己要香嘛。”

李启明与李潇说话期间，刘非凡一直没有插言。

他们已经不算是陌生人，彼此之间打过了交道。李启明留给刘非凡非常深刻的印象，就是他与李潇当年赴省城寻求李副省长网开一面，让原古汉集团的沈佳秋保外就医。

那时候的李潇是香河市常务副市长，刘非凡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萝卜头。可是他们想见到副省长李启明，却是连门都没有。

如果不是遇上高成林，他们那次根本就不可能见到李启明。

高成林一个电话，就让李启明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从那时候起，刘非凡就在心眼里瞧不上眼前这个副省长。

堂堂一副省长，是真正的位高权重的人物。可是他在一个商人面前，却表现得俯首帖耳，唯命是从。这完全超出了刘非凡的认知啊。

虽然有人说，李副省长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尊重企业界。

但在刘非凡看来，即便尊重，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尊严。

“小刘同志，好久不见。”李启明居然主动找刘非凡打招呼。

刘非凡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李启明的手说道：“李省长，欢迎视察香河市。”

李启明摇摇头道：“此言差矣。小刘市长啊，我这次来，可不是来视察的。香河现在身份不一般啊，燕京垂直管理的市。这在全国，绝无仅有嘛。”

刘非凡笑笑说道：“我们是双重管理的地区。燕京只对某些领域实行垂直管理。香河的行政还是归中部省管理的啊。”

李启明深深看了他一眼，赞道：“你还没糊涂嘛。”

一句话，说得刘非凡尴尬起来。

毕竟，他来香河，没有经过中部省。而是由燕京直接空降下来的。燕京让刘非凡下来，还是戴着帽下来的。他空降香河，就是要接任市长职务。

后来还真证实了传言。市长何道调任诸州市任书记。原诸州市书记梁山远调燕北省，担任了燕北省委秘书长职务。

李潇接过话说道：“李省长，非凡同志是个智商高，情商不高的人。他糊涂起来的时候，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李启明说道：“我们这次来，相信你们也知道是为什么而来的吧？我也不瞒你们，省委对香河近期出现的问题非常重视、关注。”

“请上级批评指正。”李潇认真说道：“李省长，我们的工作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李启明纠正他道：“这不是简单的问题，而是事件了。你们这次漏子捅得有点大嘛，燕京都惊动了。”

听到李启明把《财富》登载的文章上升到“事件”上，这让刘非凡突然之间有些担心起来。看来，李启明他们调查组还真是来者不善。

“其实啊，我们也是没办法。”李启明深深叹口气道：“省委和我，都想保护好香河。”

刘非凡苦笑着说道：“感谢省委和李省长对我们的关心。”

“今天，我们就不谈事了。”李启明说道：“明天开始，我们调查组会开展调查。请你们二位放心，我们这次调查，一定会尊重事实，分清责任的。”

晚宴就在华天宾馆贵宾厅举行。

正如李潇说的，在家的香河市委常委，都在晚宴开始前陆续到达了。唯有市委书记莫遵义一直不见踪影。

直到晚宴开始，都没见莫遵义露面。

李潇是晚宴的主持人。由他代表香河市委市政府致辞表示对调查组的欢迎。

尽管莫遵义没有出面，晚宴的气氛却没受到丝毫影响。

李启明在香河任过一届的书记，对香河的情况比调查组其他任何人都要熟悉很多。

前来参加晚宴的市委常委，基本都与李启明相熟。虽然这届常委已经不是他的原班人马了，但他们过去都是在香河工作的同志。都与李副省长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与交集。

李潇致完辞过来，悄悄对刘非凡说道：“莫书记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今晚的主角，就请你来担任了。”

刘非凡没有推辞。他笑笑道：“行，我来。”

调查组来了十一个人，几乎省里最主要的几个大单位都有人参与了进来。

刘非凡端起酒杯，环顾一眼贵宾厅，朗声说道：“尊敬的启明同志，各位调查组同志们，请允许我代表香河市委市政府，对你们远道而来，表示诚挚的问候和真诚的感谢。这第一杯酒，都干了吧。”

他话说完，还没等人回过神来，他已经仰脖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李启明迟疑了一下，跟着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有了他们两个带头，在座的都先后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这第二杯酒未喝之前，我有几句话想对各位说。”

他将目光落在李启明的身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李启明颔首道：“好嘛，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刘非凡客气一笑，说道：“我们香河啊，这次是闯了祸了。要不，怎么会麻烦各位不辞辛劳来香河啊。祸有大小，我请各位高抬贵手，能放香河一马，就放香河一马。”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李潇赶紧悄悄去扯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笑道：“马儿要跑，先得吃饱草啊。”

在座的眼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没有人注意到，李启明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