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着池凌瑶走到了一座山上，坐了下来。

池凌瑶这才开口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尽管看上去修为一样。

“就拿外门弟子来说，没有背景的人只能接宗门派遣的外部任务，比如寻找灵草，猎杀妖兽，为了赚取资源东跑西跑，可能还有丧命的风险。

“宗门每天都会有人加入的，那为什么总人数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呢？主要原因就出在外门弟子上，有部分人会死亡，有些则会离开。

“有背景的就在宗门里当管事，当然，管事和管事之间也有差别。来头小的就做脏活累活，比方说曹棱管事。来头大的就去了筑基长老那里，做事轻松，既能学东西，又能和筑基长老攀上关系，今后的道途会更加顺利。”

赵铁摇摇头，苦笑道：“这与世俗中的门阀好像没什么区别吧。”

池凌瑶叹了口气，道：“可不就是如此。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背景的话，就算你是上等资质，也会先到杂役弟子中来，除非是极品资质，才能够受到优待。”

赵铁皱眉道：“池姑娘，上等资质的人在修士中恐怕也是百里挑一的吧。修炼速度可比其他人快很多，宗门为什么不愿意栽培呢？”

池凌瑶摇头道：“宗门内有一万三千普通弟子，其中杂役弟子九千人，外门弟子三千人，内门弟子一千人，你知道为什么筑基长老才一百六十人吗？”

“既然你说了散修不会因为资质问题而受到重视，那么能影响修为的，就只有资源了。”赵铁想了想，说道。

池凌瑶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其实这三类弟子中，修为低的永远占大部分，包括筑基长老也是如此。之所以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资源问题。

“如果十二岁开始修炼，一个在上等中资质都算最好的人，即使去内门的灵山修炼，突破到练气九层也需要近二十年的时间。

“一旦要突破到筑基期，只能借丹药辅助或者宝物才可以，其中最容易获得的就是筑基丹了。可是一颗筑基丹价格可不便宜，出灵石都不一定能买到。

“对于上等资质的人来说，十个人服用筑基丹，才可能有一个人能成功，其余的九颗会全部浪费掉，并且先前的投入会付诸东流。这种亏本的买卖，宗门是不会做的。”

赵铁叹了口气，道：“所以就算你是上等资质，也得来这里对吧。”

池凌瑶惆怅道：“没错。因为所有的资源都在那些长老和祖师的手上，他们只会将资源给自己的后辈。我一个陌生人，就算培养成功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除非我与他们的后辈结为道侣才行。

“其实你可以将宗门看成若干个宗族的结合体。核心的宗族在宗门内，非核心的宗族则在灵山山脉周边。数万年以来，这些家族已然形成了规模，短期内难以改变。”

赵铁点点头，道：“看来世俗中的有些东西是永远也改不掉的。”

池凌瑶淡淡道：“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有私心就会争取利益。所以你看，宗门驱使我们一个月，只需要一块灵石加两颗气血丸和一些基础法术即可，可不会吃亏。

“成了外门弟子，每个月的俸禄看似变多了，但是每年需要完成固定的任务数量才行。虽然完成了可能会有额外的奖励，但是完不成的话，什么都得不到。

“没背景的人冒风险赚取的资源，最终会流入到每个宗族里，再由宗族统一分配。没办法，强者为尊，只有他们才有决定权。

“成为内门弟子之后，没背景的修士就需要赚取自己突破到筑基期的资源了，这个时候的风险会更大。有背景的则可以通过宗族分配筑基丹即可，你明白了吧。

“当然，成为内门弟子之后也有机会的。有些筑基长老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会挑选一些有潜力的内门弟子收入麾下，重点培养。”

赵铁点点头，如此说来，宗门培养修士，其实根本没有花什么成本。当然，他对此倒不是有看法，好歹宗门提供了一种散修修行的机会。只是他不会对宗门有归属感，一切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如果说之前赵方只是提醒了他这一点，通过池凌瑶的话之后，他则是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这让他对池凌瑶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不过他不会去问，因为这事涉及到隐私。

这时，池凌瑶又道：“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每一次提升都需要付出很多才行，但是相比之下，经历过生死的人的道途，会比那些能够不劳而获的人更远一点，前提是在没有身死道消的情况下。”

说到最后，池凌瑶的语气坚定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是表决心还是在给自己鼓气。

赵铁笑了笑，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通过这几天的劳作，我发现自己对于灵力的操控好像更加纯熟了，并且修为提升的速度也隐隐快了一些。相信要不了几个月，我应该就能成为正式弟子了。”

池凌瑶也笑着道：“我也有这个感觉，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完成任务。”

赵铁诧异道：“哦？还能一起接受任务？”

“当然，有些任务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会派几个人前去，免得白白送死，毕竟外门弟子可是能为宗门带来收益的。”池凌瑶半开玩笑道。

“那是。对了，你先前说，如果是极品资质的话，会受到宗门培养的，对吗？”赵铁想起了秦风的事情，问道。

按他这几天的了解，加上在山谷中时，秦风的修炼速度来看，他很有可能是极品资质。

池凌瑶点点头道：“是啊，会受到宗门的培养，不过也会有前提条件。你要不猜猜看？”

赵铁想了想，眉毛一挑，道：“难不成是联姻？”

池凌瑶眨眨眼道：“猜对了。极品资质的人，如果用心培养的话，有一半的可能会到筑基期。对于这样的弟子，会有筑基长老进行选择，并说明条件。

“等此人到筑基之后，就需要在筑基长老的家族中选择一位女子结成道侣。怎么，难道你有认识的人是极品资质？”

赵铁点头道：“是的，不过他比我先来，所以我不知道他如今的境况如何，但是听你这样说，他应该过得还不错就是了。”

池凌瑶自嘲道：“何止是不错，比我们可轻松多了。”

这时，池凌瑶看到了山下一些急匆匆的人群，道：“对了，今天刚好是月底，杂役弟子之间会举办一个小型的坊市，你要不要去看看？”

“坊市？”

“是的，就是杂役弟子间把一些小东西拿出来交易的交流会，去不去？”池凌瑶道。

点了点头，赵铁便跟着池凌瑶朝那坊市的方向而去。

这是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有很多人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块布，布上有着各种各种的东西。

此时人流如潮，两人也融入到了其中。

赵铁朝两旁摆放出的物品看了看，其中有奇形怪状的玉石，也有颜色各异的草，基本上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颇有几分新鲜之感。

池凌瑶道：“这里要么是以物换物，要么用灵石和气血丸交易，两枚气血丸差不多是一颗灵石。”

赵铁疑惑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我们劳作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到过这些东西。”

池凌瑶道：“那是当然，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负责给灵山和灵田除草之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收集到这些花草和石头。像我们这样炼制辟谷丹的人，就算拿出来祝余草也没人买。”

赵铁点头道：“这里会有宝贝吗？”

池凌瑶道：“应该是有的。他们所处的灵山，种植了很多的灵草。有的是拿来入药，有的则是喂养灵兽。其余的杂草无用，可以采摘了带出来。

“虽然这些杂草对于宗门无用，但是对于杂役弟子来说，还是有少许好处的。别的不说，这些草味道不错，可以用来解解馋。对于修炼也有一点儿好处，聊胜于无。

“再就是那些石头，也算是灵山中日积月累下来的，其中有一些是炼器能够用到的材料。当然，这种东西只能看见识了，不过杂役弟子的见识能有多少？这种只能看运气了。”

赵铁这才恍然，两人边看边说着话，不一会儿，赵铁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摊位，眼神微微一变，随后立马收回目光，在附近的摊位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不过这些摊位他都只是看了几眼，就会站起身子，朝下一个摊位走去，直到到了最先看到的一个摊位前。

摊主是一个青年人，年纪比赵铁略大，大概是资质不好，或者是修行太晚，所以现在仍然是杂役弟子。

赵铁蹲下身子，用手在青年放置的东西中随意拨动了几下，随后摇了摇头，在青年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正欲离去。

“哎，这位兄弟，你看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没有一样看得上眼？好歹也问问价格啊？”那青年有些着急地说道。

赵铁转过头，道：“行，那我问问你，你面前的这些草怎么卖？”

青年低头一看，道：“这里有差不多十株灵草，怎么说也有三块灵石啊。至于这些石头，都是炼器可以用的，两块灵石肯定是值的。”

赵铁无奈道：“你从山上拔了些杂草，捡了几块破石头，就敢卖这么多灵石？还炼器材料，你能叫出名字吗？我看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青年面色一沉，不过见到赵铁要走，语气软了下来，道：“这位兄弟，那你说说，你愿意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