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越脆弱，受到的心灵冲击就越强大。对于普通人而言，受到这样的冲击，无异于被律令死亡的真言击中了。”

卡尔一众人受到伤害的都不算过于严重。夏弥娜甚至只是短暂眩晕了两秒就已经完全恢复，真正受难的，更多是被传送时同时承受心灵伤害与位面压力的那些普通士兵。

“导师！你来啦！”莉莉安欢快地跑到希雅面前时，才发现她的神情似乎并没有那么轻松，“导师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

“没什么。你和卡尔感觉还好吗？”

“我们倒是都没什么事，但……”

“让卡尔带着你们回浮石镇，先不要留在深水城。”希雅深吸了一口气，“埃奥诺克沙漠发生的事，这些人似乎根本没什么概念。深水城还是这样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导师，那个跟龙祭司们站在一边儿的法师很厉害，是吗？”

“是啊。如果那真的是一座还有居民存在的奈瑟瑞尔浮空城，那么它对剑湾的威胁可比区区龙巫教大太多了。就让莱拉把正式的委任状送到浮石镇去吧。”

莉莉安的脸上写满了不解：“为什么？领主也不需要总是呆在自己的领地里啊。”

在神殿中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下，希雅挑起了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卡尔的下巴，左看右看了半天：“你和芙兰莎两个人傻乎乎的也就算了，莱拉是怎么这么看得起你这个龙崽子的？”

脸颊被捏得鼓起的卡尔费劲地吐出了几个字“我哪儿知道。”

“算了……”希雅一松手，把卡尔推进了莉莉安怀里，“你现在还没有从棋盘上站起来的能力。”

“我的凯旋晚宴呢？我的凯旋仪式呢？深水之末的报纸上还写着工匠协会打算给我立一座雕像呢。”

希雅翻了个白眼：“你追求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如果你想留在深水城也没事儿，不过我猜，你这大半个月肯定是走不出去了。”

“至少深水宫那些厨子的菜挺好吃的……”卡尔不以为然道。

……

很快，卡尔就明白了希雅所谓的“走不出去”是什么意思。

深水宫的确安排了一场奢侈的宴席。

莱拉·银手希望把这场远征定义成伟大的胜利，于是那些龙巫妖的骨骸，那些摩德恩佣兵的尸首，那在银月城外的胜利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宣传的重点。之后在埃诺奥克沙漠中所发生的一切，在报纸上却只字未提。

生活在深水城歌舞升平表象上的民众们所接收到的信息，也只是领主联盟希望他们见到的而已。

觥筹交错之间，已经有更多聪明人选择了主动站队。

从一个普通的男爵，到远征军的总指挥，再到如今的伯爵，加上城内铺天盖地的对于卡尔功绩的宣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领主联盟对于他的态度。和一般贵族完全不同。

在其他小贵族眼中，卡尔不去争夺深水城的利益，变成了卡尔根本不需要这些零碎东西。他受到了领主联盟一次又一次的关注，也是公开领主的幕后支持。

这样一来，更多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也就在这场晚宴之后甚嚣尘上了。

譬如刚刚在领主联盟中辞去公职的芙兰莎，即将与德林格尔伯爵成婚之类的……

伴随着这些奇怪的流言，从晚宴那天开始，一直持续了整整两周时间。卡尔刚回到德林格尔庄园准备休息，就会有新的邀请函送到他面前。仿佛他在深水城中突然多了无数远房亲戚。当然，有更直接的家族，将家族中尚未婚配的女儿送了过来。

“哼！这就是人性！”

“果然永远都不缺趋炎附势的家伙。”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卡尔颤巍巍地将这些好意推了回去。莉莉安和芙兰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天就回浮石镇，这深水城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卡尔举手投降道，“一天好觉都没睡够。还得从城南跑到城北……”

“您先别急，卡尔先生。”扯着嗓子的布里这时开口道，“多走动走动对您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远望商队最近的商路已经恢复了正常，开始为卡尔提供相对稳定的资金来源。但就一个伯爵身份而言，卡尔在深水城的谗言还是过分单薄了。其他家族多少都有涉及垄断或半垄断产业所能获得的收益是眼下的浮石镇整个采邑的税收都比不上的。

“那您有什么好办法吗？谁不想多来点儿钱呢。”卡尔有些心不在焉地躺倒在垫了天鹅绒的长椅上。

“呃，通常来说联姻是扩张产业最简单也是最……咳咳，当我没说。”布里在两个姑娘友善的注视下把话吞了回去，“或者您可以将感兴趣的产业告诉我，让白手套来帮忙运作。只不过效率比较慢而已。要知道，让别人把叼在嘴里的肉吐出来是最难的事儿。”

“而且你现在在深水城里的地位和以前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谈判。你的伯爵身份可能并不会让人多忌惮，但外面儿的流言都快把你传成莱拉的私生子了。这里面能做文章的地方很多。”

“那么，我想把卡萨兰特家族之前没吃完的东西放到自家地窖里。”卡尔眼睛一亮，“刚来深水城的时候莉莉安还和我说想要吃下航运和银行业是不可能的事儿，布里你看有没有办法？”

布里吸了一口烟斗，琢磨片刻后点点头：“可能性当然是有的。特别是银行业。卡萨兰特倒台以后还没有一个家族能迅速建立起真正有权威地位的经济框架。还在想着分蛋糕的事儿。航运的话比较困难，需要运作的事儿也更多。德林格尔的底子太薄，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盟友，还是先缓缓吧。”

“按照你的主意来，布里先生！”卡尔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至少最近这两年，我得把精力放在浮石镇上。那地方的潜力，比已经瓜分一空的深水城可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