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一切都在计划中，也在他的预料中。

可是所有的运筹帷幄，在她把那四千万转账给他的时候，在她说要跟他一刀两断的时候，在她说要把欠他的东西还的干干净净的时候，终于还是慌了乱了。

于是他忍不住去了医院。

起初不是为了跟她说那番伤人的话，他是想把一切都告诉她——整个计划都告诉她。

让她配合演戏，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以。

可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把她从她爸的病房里带出来，却会在医院的走廊里遇到突然出现的慕老。

那些伤人的话，所有维护慕画弦或者让她必须去换人的话，什么“背负一条人命”，什么“大度的去救人”，什么“你不欠她的欠我的”，都只是说给慕老听的而已——慕老这么急着找来，想必是绑匪又有新的通知，所以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了方寸，乱了计划。

好不容易说完那番话，却不想又看到顾西城这个不速之客，他只差那么一点又忍不住。

幸好，最后慕老又过来把他拉走。

临走之前他还想着，最后一天，就只差这么一天而已，只要今天早晨解决了这件事，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可他没想到自己自以为的定力竟然这么容易不足，到晚上他依旧没忍住给她打了电话。

为了防止窃听，他是用陌生号码打的，打了好几个。

可是她没接。

于是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也就这么错过了。

偶然，巧合，好像所有的外界因素都在阻挠他在事发之前告诉她真相。

可他以为他还有机会，只要等到今天上午结束这一切，他就可以把整件事情告诉她了。

只是没想到，她现在会躺在手术室里。

当时在废弃工厂她倒下的那一刻，她苍白的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历历在目的在他眼前不断的回放。

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他最初最想保护的人却没能保护好。

“不会有如果。”

郁司寒说，“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依她这么睚眦必报的个性，没把你狠狠打一顿，怎么舍得离开？”

霍云深抬眸看着他，“是么？”

“是。”

对话到此为止，走廊里久久的无声静谧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也进入尾声，终于，手术室的红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走廊长椅上的两个男人急忙起身走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小心翼翼的道：“霍总，您太太的情况不太好，送来之前就已经失血过多，虽然现在抢救过来，但是……”在男人紧绷阴沉的眼神中，后面的话实在不敢说了。

霍云深不耐的厉喝，“但是什么？”

医生硬着头皮，“但如果明早还不能醒来，很可能会……醒不过来。”

霍云深身形一震。

医生急忙又道：“所以您可以试试，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可能她听到您的声音，就会醒过来了！”

……

加护病房。

霍云深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进去，站在她床侧，看着脸色白皙的近乎透明的女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那种心脏被啃噬的错觉恍惚要成真，尖锐的刺痛从胸口席卷而出。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