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今天收获大吧？”

白榆并不知秦瓦凡这一上午丰富得能写故事的内心戏。

事实上，是白榆自己觉得收获很大：

既交完了自己的合同，让自己的工作尘埃落地，又巧妙地帮助秦瓦凡这位不省心的兄弟完成了工作签订的第一步！

接下来，只要游说他签字交合同，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这样，将来毕业了，他去秦瓦凡家蹭饭打牙祭就可以毫无愧色。

秦瓦凡家在他上初中时就搬到了秦坊镇里，离秦坊一中也就半小时不到的自行车路程。白榆家现在还在秦坊镇白家村，离秦坊一中好几公里，学校一忙，估计周末也未必能回得去。

秦瓦凡望着白榆一脸的得意，并且此刻还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便一笑道：

“我看今天收获大的是你吧！”

“那我必须也是收获大啊，我给秦坊一中推荐了这么年轻有为的优秀得令人发指的高一物理老师，那将来不知多少家乡学子要感谢我呢！”

“嗯，我谢谢你做了积功德的事啊，不过，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过去那些丰功伟绩的？”

秦瓦凡的简历留在了赵红的手中，但他在赵红夸他夸得变成了一个佛龛前的小金人一样金光闪闪时，趁她不注意时挪过来飞快地瞄了几眼，发现里面将他塑造得的确只有天上有哪得人间闻的神乎其乎：

他只带过没超过三个家教学生，于是便成了有丰富的教育教学经验，并对优等生和后进生善于因材施教，让优等生迅速提高分数和思维能力，让后进生爱上学习云云。

大三时人人都在进行的教育实习，他被白榆在简历里描述成了为了给学生上好每一节课，让每个学生不掉队，掉队的也赶上来，自己每天起早贪黑地仔细备课做教案，创新课堂教学，还逐一找学生谈话来了解他们的掌握动态，以便让他们掌握得更扎实，并让整个班级的物理分数在短短一个月里平均分提高了十分，由纪律差班变成了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进步最大的班。

我的天，这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估计也不能都做全了这些优点和效果吧。

“本来就是啊，你带那三个家教学生，可不都是因材施教，一个考上了重点大学，一个本来连专科都困难的结果上了个二本，一个差一点上重本，这要没点教育教学经验，也不可能这样高概率地出好成绩吧？你实习那个班级，到现在学生们还对你念念不忘，学校老师还对你赞赏有加，要不是招聘名额限制，不早就要招你去他们学校啊？再说了，再没经验，经过这一番打磨，不都经验堪比老教师了啊？教师好不好，不是靠工龄，是靠负责和用心的，我都不敢写你那些业务经历，要是写了，学校估计都不敢收你，大学没毕业收入就过八千了，校长看见了不得辗转难眠天天晚上彻夜失眠，不得担心死了他们那两千不到的工资怎么吸引你这样高素质人才啊？”

白榆大言不惭道。他对自己这位兄弟，一直就是信心满满，因为他就从没让他失望过。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秦瓦凡嘴一咧地笑了起来。

原本，因为白蒹葭这件事，他就一直对自己有质疑，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不够好，总是够不着她喜欢的优秀的标准。

现在，他才缓缓地从自己身边人的嘴里听出了自己的一点点价值。

虽然这一点点为数极少的价值也是被这位兄弟包装过后才显出点光彩来。

“何止两把，简直很多把，淘之不尽，用之不竭好吗？”

白榆一副激动的样子。

“好了，都自己人，别装了，你把我包装得这么能，就不怕到了学校里抢了你的风头？”

“不用抢，你风头本来就比我劲，要没你这个兄弟，怎么显出我的能来啊？！”

白榆回答得毫不犹豫。

嗯，回答有理！秦瓦凡一笑。他忽然觉得白榆那仰着脖子在阳光下的骄傲样子真是可爱极了——这种可爱，怎么才发现呢？

今天真是与众不同的一天，什么都觉得似乎有些不一样，明晃晃的，充满了阳光明媚的味道。

他脑海居然又鬼使神差地闪过那双乌溜溜亮晶晶的明媚之眼来。

原来，明媚是从她那眼睛里流出来的啊。

秦瓦凡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有些过了。

大概这四年，也没被一个好看点的女生如此肆无忌惮地用眼神表白过？

该死，别自作多情了，谁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神经有点接错了，误会了呢？

他赶紧在心里狠狠地自扇了一个耳光，以此冷静自己，不可再轻易地受伤害——女人们，美好得伤人没商量！

此时的秦瓦凡，在情感上，是只惊弓之鸟。想，但又怕得不敢多想。

“诶，那个赵，赵什么来着的老师，每次校招都来吗？”

刚在心里自我警醒了一番的秦瓦凡，竟然又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怎么，你看上她了？她可是还单身，我们的师姐哦，上上一届的，生物系。”

不用做性格测试，白榆一定是个高敏感度的人。

秦瓦凡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到底什么鬼？”，不知是骂自己还是白榆，脸上却用波澜不惊的笑意掩饰了内心真实的好奇：

“我觉得她挺活泼开朗的，嗯，有点像白梅。”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望了白榆一眼，意思是“有可能适合你哟，你喜欢吗？”

“哦……这，这倒还没这样深想过，是挺开朗的，不过和白梅比起来，可能还是不一样吧。”

果然，秦瓦凡的确要比白榆高明，一下就攻击到白榆的软肋上，让对方措手不及，立刻就主动入坑，在认真比对中主动切换了话题焦灼的对象。

“怎么不一样了？”

秦瓦凡看似漫不经心地顺势一问。

“哎，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吧。我对赵老师也不了解，就是上次他们来校招时我过来打了个招呼，再就是这次说了两句，还是你和她说的比较多呢！”

白榆一边思索一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