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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书名: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字数:4731 更新时间:2024-11-16 20:05:27

老板娘说:“那好,你既然答应,就在这里先坐一下吧,现在都四点了,你先看一下电视,等五点钟时我们就先吃饭。到六点钟时,会有客人过来”。

蒋建龙按老板娘所指的餐桌坐了下来,老板娘见蒋建龙坐着无聊,又体贴的给他打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给蒋建龙说:“先看会电视吧,厨师正在做饭,过一会就吃饭了。蒋建龙见她如此体贴,又随便向她讨要水喝,老板娘又走进小厨房里端了一壶茶来像招待客人似的给他倒了一杯。

这个排档不是很大,也很简陋,折叠桌子一张张折叠起来堆放在门面的墙壁上,能够感觉得出,这里到晚上生意的红火。

蒋建龙正在看着电视,此时老板像刚睡醒似的,来到了店里,他见蒋建龙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看电视,心理疑惑的去问他老婆:“那是谁”?

老板娘小声的告诉了他老公,之后他又向蒋建龙招着手喊道:“小孩子,过来”。

蒋建龙听了,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老板娘殷勤的向蒋建龙笑着说道:“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你帮我老公到外面搭一下架子咯”!

蒋建龙点了点头,随即跟着老板走到了店外,帮老板一起搭帐蓬、摆桌椅,待一切都布设妥当之后,老板来到柜台拿了一包烟递给蒋建龙,蒋建龙面挂笑容回绝道:“不好意思,我不抽烟”。

老板开玩笑的说道:“是个好孩子啊”。

蒋建龙很少被人夸赞,从小到大都是被骂着长大的,因为他老实,内向。成绩差,在学校也常遭老师批评,同学的污骂,连家里父母也很少夸他。他从小就认为自己的智商与别人有很大的差距,虽然老板对蒋建龙的夸赞是带有开玩笑的意味的,但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就像一个小孩吃到了糖一般。

下午五点多,店里的二个厨师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老板于是叫齐了人,一起来到桌上开始吃饭。两个厨师都很年青,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是老乡,话题也就自然许多了。

一个厨师说道:“老板娘,昨天你听见了吧,那个胖子吃了我炒的菜。一直叫好吃啊,估计那胖子以后都会到我们这里吃了,老板娘你看着,他准跑不了,记得给我加工资哦。”老板娘笑了笑没搭理他,而他的老乡在旁边挖苦道:“哎哟,你那炒的菜还叫好?那客人的味觉不太好吧!你炒的菜,客人说要辣的,你就用瓶子倒半瓶辣椒倒在里面,要咸的就倒半包盐在里面,就昨天晚上你煮的那菜,真还好意思说出来,我都快叫妈啦。”

他讽刺了他的老乡后,又跟老板娘说:“不用给他涨工资拉,这个月的调料百分之百是他用掉的,不扣点工资算他走运了”。

另一个厨师听了,笑着脸叫骂道:“刘井干,我两一起学徒,记得徐师傅说什么了吗?客人是上帝,客人要辣的,你不放辣,弄再好吃也不是白搭吗?”

接着,他对老板娘俏皮的说道:“老板娘,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板娘显然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去:“吃你们的饭吧,那有那么多的话说。”

吃完饭后,开始陆续有客人过来了,老板娘见有人过来了,就发了一条污垢的围裙递给蒋建龙,然后她带着蒋建龙来到厨房后面的一间十分简易的窝棚里。(窝棚里就只有有一个水龙头,一个宽大的澡盆。)

尽管这洗碗的工作很简单,但老板娘仍然很细心,很有耐心的教导着蒋建龙该如何如何去做好这份工作。而蒋建龙也是很有耐心的听着,生怕自己太笨,做错了什么。

老板娘说完后,开始让他洗下午他们刚刚吃完后所剩下的碗筷。蒋建龙洗完了一部分的碗筷后,闲适的稍作休息了一小会,可马上,客人吃剩下的碗筷又来了。

蒋建龙刚开始洗的时候,感觉洗碗也是一个很轻松的工作,但洗了一会儿后,他才知道。这份工作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一叠一叠的碗筷不断的端到面前,不管他怎么洗都感觉洗不完。而且还越洗越多了。

老板娘看着他越堆越多了,于是紧急的催促道:“快点洗啦,随便洗干净就好了,再不洗快点就没碗了。”

这一催,蒋建龙便也顾不得干净了,他把碗随便用水冲一下,用布擦一下,然后放进清水里荡了几下就算洗干净了。他开始会想,这样做会不会对客人不负责任,但面对老板的催促人,他为了完成任务,竟也做出有失道德的事情。

也就在此时,他发现这社会风气越来越坏。与社会的功利心理是密不可分的。

商家、与一些各体为了利益,各自为营,无所不用其极。普遍缺少一种发自内心为他人着想的道德观念,因此也导致现代社会物质化的思潮加剧,人们内心所能信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少。

人民本以为用一大堆法文条规,以此想来禁止这种现象的发生。但如若道德败坏的风气得不到恶止,这些修修补补的法律条文,再怎么完善终究会出现漏洞的。

蒋建龙一边想,一边不停的在擦洗着碗筷,不知不觉的一下到了凌晨的一点了。这中间,他除了上了一趟厕所外,其余时间都是坐在小矮凳上,双手浸湿在沾满油垢的水里,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夜已深了,客人开始陆续稀少了起来,蒋建龙待洗的碗筷也随之减少了许多。乘这这个时候,他闲散伸了个懒腰,随后不禁抬起了头,望了望着夜幕中呈现的那一轮皎洁的月亮。也就在此时,他豁然发现,自己的这一天过的是格外的漫长。

他回想起自己在这一天所接触到的一个个人。然后理想着他们各自所处的社会背景。再接着,他又把这这一切零碎的细节粘合起来,到最后,他明晰了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人在任何时候,做任何事,都在首先顾及自己的需求是否得到满足。而不是别人的,

他因此开始质疑“无私奉献”这个词。“为人民服务”这个句子。

不过他想到自己为爱付出的心情的时候,就觉的这个定理用在感情上,又不成立。

深秋的夜晚犹外的清凉,秋风在人们都陆续睡扶持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在道路旁、公园里、大街上吹着,放荡着,漫无目地的闲逛。天上的云在夜间似乎也都变黑了,与黑夜中的一切事物都化成了一体,只有月亮照耀着,发出银白的光,让人知道天空还有云在飘。

商铺后面的水龙头没关紧,一滴一滴的水从水龙头的管道溢出来,滴到满盆的水盆里。在月光的照射下,有那么几秒,城市的一切都似模糊的消停了,可过后怎么却又出现了。

大街上的嘻笑声、汽车急速开动的奔驰声、机器停顿后又开动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在蒋建龙耳中响起,他在响声中感到了自己的悲伤

一个深刻的教训,可以成为一个人往后面对生活的一个警示,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宝贵经验。可以避免人生掉入一个更大的陷井里。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所走的路总是平坦的大道,丧失了了防范的意识。

蒋建龙擦洗完所有的碗筷后,突然对这个道理极为认同。但老板娘此时还没让他下班,付给他工钱,于是他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继续呆在简易的窝棚里,无所事事的开始独自感受在这城市中的黑夜。

“没客人了,现在洗手下班吧!”老板娘手上拿着一把扫把,对着蒋建龙说完后,又立马回到了店里。

蒋建龙听见后,从地上面拿起一瓶洗洁精,倒了几滴倒在手掌心上,搓洗着双手,当他把手洗净后,艰难的伸直了背,这时他才感觉到全身已疲惫不堪,整个腰部一时都失去了知觉,过了一会儿,当知觉恢复时,又是一阵酸楚的疼痛在他的腰椎上持续着。

他保持着直背的姿势,腰部的不适应感,才渐渐的消退。

就在此时,老板娘手中拿着几张纸币,嘻笑着走到蒋建龙身边说道:“哎哟,辛不辛苦啊?”

她伸直了手,把手中的钞票递给华天章后又说道:“嗯,你今天的工资”。

蒋建龙双手脱下围裙,把沾湿的手放在自己的脏衣服上擦了擦后,双手接过钱,然后谢道:“那老板娘,真是谢谢了”。

他说完后,便立马迈开步子,打算要走,老板娘见了,好心劝说道:“先在店里休息一下吧,吃个夜宵再走”。

蒋建龙有这个意愿,但他在陌生人面前习惯讲客套,他腼腆的笑了笑,伪心的说道:“不了,我现在也不怎么饿”。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厨房,厨房里的小厨师刘井干和他老乡正在擦洗厨房用具,他见到蒋建龙走来,问候道:“里面的碗你都洗完了?”

蒋建龙笑着点了点头,见他没什么事,又低着头,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店面外。

此时老板正在店外收拾着桌椅,蒋建龙见了,想上前帮忙,可老板会意的回绝道:“不用了,不用了,再收拾一下,马上就要完了”。老板见蒋建龙要走,接着又说道:“夜宵都已经做好了,留下来一起吃个夜宵吧!”

蒋建龙依旧回绝道:“谢了,我不饿。”

夜已至深,蒋建龙早走出了大排档。感觉街道安静的很,路上偶尔往来着几个人,想是怕晚归了,身影都是行色匆匆的。

蒋建龙在街上走着,头向两边的商铺扫视。想找一个价格便宜的旅馆好好的先睡上一觉。但他全身一直在疼痛着,一步都不想再走了,如果没有对夜的恐惧,他真想直接找个屋檐,就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场。可他特别怕落入坏人之手,逃出来后,他对此是特别害怕。(害怕,不是因为他害怕死亡,他其实更乐于瞬间死去的,他只是害怕死前还要受到折磨。)

在他左顾右盼苦苦寻视中,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找到了一家宾馆。他快步走了过去,问宾馆里的老板:“最低床位多少钱?”

“三十”

他完全不能接受。于是他又走出了宾馆,沿着街道继续寻找。走了几分钟,他发现在一商店门口,也写着一个住宿的广告牌,于是他走过去,问商店老板:“这里有住宿吗”?易怒又易乐的人

商店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脸型微胖,头发斑白,剪的又是平头。从远处看他的整个脑袋,是成四四方方的,有种退伍军人的独特气质。他见生意来了,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招呼着:“要住宿,有啊,我上面有几间正空着呢,想住,立马带你上去看看”。

蒋建龙最关心的是价格:“最便宜多少钱一夜啊?”

“二十。”老板乐呵呵的答道:

蒋建龙在嘴里轻声念着:“二十。”

接着他又恳求道:“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老人立马收起笑呵呵的笑容,装出一副苦瓜脸:“这地段哪有那么便宜的地方住啊”。

蒋建龙想想也是,于是只好答应下来,并让老头带他上去看看。老头带他上去,给他打开了房门。

房间又旧又脏,地面连地板砖都没铺,与大马路上的水泥地相似。在房间的左边墙角有一张木床,床上铺着一张凉席,凉席上放着一台风扇,满地的污垢,像是好几年都没洗过似的,床的右边是一个卫生间,这房间本来就狭小,卫生间自然也就小的可怜,就那么一张方桌般大小,真可谓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蒋建龙看见这间房间,嘴里唏嘘着,很不满意。但现在已至深夜,考虑到再不住进去,可能只能睡大街了,于是他唯有又答应了。

蒋建龙答应了后,老板给他一把钥匙,然后又下去给他开了一张单据,便再也没上来过。蒋建龙在袖珍的房间里打完水磕磕碰碰的洗了一个澡,光着身子关上灯在床上睡下来了。

可刚睡不久,他发现后背忽然有些痒,于是他翻转着身子,无意识的用手抓了抓,也没在意,继续睡。

可过了一会,手臂也开始骚痒了起来,他清醒后用右手不停的抓了抓,后来他发现全身靠近凉席的位置都痒了起来。还长起了浅浅的水泡,这下给他吓坏了。于是他立马去开了灯,掀开凉席仔细一看,一只只臭虫在床板上慢悠悠的看爬行着,让人见了不寒而立。

蒋建龙赶紧穿起衣服跑下楼去,向老板叫道:“你这房间里有虫,咬得我全身是泡。”蒋建龙还拉起衣服,指给老板看:“你看,咬的全身是泡”。

老人看了,笑着说道:“这房间好久没人住了,肯定长了几个虫子,等下我帮你上去喷点刹虫剂就可以啦”。

蒋建龙见他就此了事,怒气冲冲的对他说道:“我不住了,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把钱退给我吧”!

说着,蒋建龙把单据掏了出来。

老人此时也变了脸色,他把蒋建龙手中的单据夺了过来,口里说着:“好,退给你”。然后在抽屉里拿了十五块钱给蒋建龙说:“退给你。”

蒋建龙看着少了五块钱,奇怪的问:“明明是二十块钱啊,怎么只退十五块钱”

老人蛮横的说道:“扣水电费啊,怎么啦”!

蒋建龙想再跟他理论,怎知老人竟也威胁的说着:“我是本地人,再不走我叫人打死你。”他怕蒋建龙不信,又用本地话重复了一遍。

蒋建龙拿了钱,也只好就此做罢,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