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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书名: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字数:4453 更新时间:2024-11-16 20:05:27

蒋建龙被分配在肖刚的那个班当保安后,连续在日本会馆上了半个月的班,他的工作情绪从起初的兴奋、有趣,慢慢的枯燥无味起来。他每天除了对周围所遇见的人,和自己所看见的建筑一天比一天熟悉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他开始想着放假了

这天他照常是下午的三点半,当他所在的班的保安在市友电子厂的大门外开完早会后,各自朝自己的岗位走去时,而蒋建龙一个人却留了下来。他向肖刚说:“班长,能不能请一天假?”

肖刚立马回绝道:“明天就开始转班了,请什么假啊?不批。”

蒋建龙早听说过队里的规定,在转班前是不允许请假的。听肖刚如此强硬的态度,他也没再请求。失落的朝自己的岗位走去了。

就在这天,他在上班上到下午五六点钟时,按旧例,黄清锐又来替他顶位了,而就在蒋建龙去吃完后,再次回到自己的岗位时,事情发生了,他发现有人正在日本会馆里面大声的争吵,蒋建龙听见声音,赶紧跑了进去。此时他看见在日本会馆里吵架的是黄清锐与会馆内一名三十来岁的女清洁工。当蒋建龙走进会馆时,会馆里的女清洁工正破口大骂着黄清锐道:“不要脸的狗东西,干这种拙事,不要脸,不要脸,你那里是人啊。”

黄清锐刚想开口回击,却见蒋建龙吃完饭回来了,他慌张的瞟了蒋建龙一眼,接着一边往会馆外走,一边向清洁工骂着:“别他妈胡说八道,我懒得跟你讲。”

黄清锐走出了日本会馆,清洁工追到会馆门口,继续骂着:“不要脸,知道没脸见人啦,跑啊!狗杂种,知道害怕啦。你爹妈咋生出个这么没人性的东西出来。”

黄清锐听她骂着来火了,突然急躁的回过头,猛冲到清洁工面前,蒋建龙以为黄清锐要打她,立马走向前去,想对他进行阻止,可黄清锐并没有做出任何伤人的举动,他只是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瞪了她几眼,然后又离开了。而清洁工待他转身走后。依旧用粗俗的脏话骂着。

蒋建龙看得出来,清洁工是被吓着了。只是她情绪已失控,停不下来。他此时迷惑的向正在骂黄清锐的清洁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洁工毫不避讳的带着厌恶的神情直白的说:“那个不要脸的保安,偷女人的内裤。”

蒋建龙羞红了脸,用惊奇的目光望着清洁工问:“你看到他偷的?”

“没看见我就不说了,以前那些外国女人老怪我把衣服裤子洗着洗着就弄丢了,原本我还总以为是风吹走了呢!今天中午我去楼上晒衣服,终于被我抓了个现形的。我一上去,就看到他取下内裤握成团藏在自已的裤袋子里。”

蒋建龙在这做保安的半个月的时间里,已大致知道清楚了吴清锐的为人,他本以为吴清锐好色,只是嘴皮上说说,思想上不干净,也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坏事来。现在听清洁工这样一说,心理已完全相信,吴清锐确实是个色狼了。他自言自语道:“还真做的出这样的事来。”

清洁工听着,又开始骂了起来:“是哦!淫窝窝里生出来的狗杂种,这么不要脸,```````。”

清洁工在无当事人的会馆的大门口,不停的用低俗的脏话骂着,蒋建龙坐在自己的岗位上,见外国人快回馆了,怕影响不好,让清洁工住口,清洁工听着,朝埋怨了几名,便又走上了会馆的楼顶,晒衣服去了。

待外国人下班回会馆时,蒋建龙又坐在自己的岗位上,神情显的十分的严肃,他现在已习惯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他见外国人来时即没有刚来时的腼腆与胆怯。也不再自卑的认为自己在这里要低人一等,他现在把国籍看的不再那么特殊了。当一个个日本人陆续走进会馆时,他不再凝神的打量每一个踏进会馆的外国人,他发着呆,还在思讨着刚才所发生的那件事。在思讨过程中,他在那么蓦然的一瞬间,觉查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黄清锐偷女人内裤这件事情,是他个人思想龌龊,心里变态,暂且不论。而这行为已经是属于偷盗了,是违法的。蒋建龙做为保安,负责会馆的安保,现在有人偷盗,肯定是要立马向上面反应的。他心里这样想着,立马紧张起来,待外国人几乎都已回到会馆时,他急忙从会馆里跑了出来,跑到市友电子厂的大门口,找到了独自一人坐在大门岗的班长肖刚。

蒋建龙见着嘻笑着脸的肖刚,却紧蹦着脸,他情绪激动的走到肖刚面前说道:“班长,我跟你说件事。”

肖刚回过头,望着蒋建龙说:“什么事?”

“刚刚黄清锐顶我位的时候,到会馆楼顶,偷女人的内裤,被清洁工抓到了。”

肖刚惊讶的站起来,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吃惊的望着蒋建龙问道:“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蒋建龙用肯定的眼神回应着他,并点了点头。

肖刚气愤的又问:“他奶奶的,黄清锐现在人呢?”

“不知道,他被清洁工骂了一顿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肖刚在门卫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后说:“我知道了,你先回会馆吧,等下我去找他。”

蒋建龙愣在那里,想再说点什么,可一时想不起究竟该说什么。当肖刚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时,他像被一个人轻轻的推着,缓缓的走出了门卫室。

走出门卫室后,蒋建龙又再回到了会馆,他坐在自己的岗位上,为今天的这件事情感到烦躁。他喜欢风平浪静的生活,这突然卷起的波浪,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他心想,这事肯定不会这样草草的了结。

蒋建龙在回到日本会馆的一个小时后,肖刚在天黑时带着伍休列来到了会馆。蒋建龙见肖刚和伍休列来了,就从自己的岗位上站了起来,向肖刚问道:“班长,找着人没?”

肖刚显出一副少有的严肃表情说:“那小子脱了保安服,随便带了几件衣服,从后门跑了。估计,是不会来这里了。”

肖刚接着又问:“那清洁工是不是比较胖的那个,她有没有跟别人说这事。”

蒋建龙说:“是比较胖,她今天在这里骂的那么大声,有没有人听到,那就不清楚了。”

肖刚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又走到了会馆里,找到了蒋建龙所说的那一名清洁工。而伍休列站在会馆外,望着门外的树木沉思着。当肖刚把清洁工带出来时,伍休列又把肖刚与那清洁工带到了会馆的一棵大树下,与她商谈起来。

蒋建龙因为好奇心,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蒋建龙走过去时,清洁工正在大声的说道“我没故意把这事告诉外国人,是那外国女人自己衣服少了,就来问我内衣裤去哪里了?我那时候才和他们说的。”

肖刚问:“这么说,外国人都知道啦。”

清洁工肯定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嗯。“

肖刚不悦的叹了口气。恼怒的吼着:“你把这事说出来,很光荣吗?你这不是让外国人看我们的笑话吗?你看见了就告诉我们,我们会处理的,是不是?”

伍休列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着,他见蒋建龙站在门口偷听,就朝蒋建龙吼叫了一声:“你没自己的岗位啊,跑出来干嘛?”

蒋建龙被唬住了,立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过了几分钟,肖刚和伍休列与清洁工谈完后,清洁工又回到了会馆里。蒋建龙忍不住向往前走的清洁工问到:“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清洁工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爱闲聊,心里藏不住事。她瞪着眼睛朝蒋建龙说道:“说什么,你们上面的那两个老大还是怕出事,想把事情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可我没办法啊!人家外国女人老跟我说衣服少了、内裤少了,问我去哪里了?我如果不说还以为是我偷的了。我家条件是不怎么好,但````````。”

清洁工口沫四溅的向蒋建龙说了一大堆,使得蒋建龙不禁产生了厌恶。他打断了清洁工的话:“哦,可以啦!可以啦!你去忙你的吧!”

清洁工知道蒋建龙厌烦了,她在讨了个没趣后,也就住了口,没再往下说,随后她脸上流露出一副凡事都是自己有理的模样朝会馆里走去了。

坐在自己的岗位上,开始无聊的猜测着这事最后会怎样处理?他自认为这事与他毫无干系,偷东西的是黄清锐,是保安内部作奸犯科,他本身没有权限去管。再者,他对这事也毫不知情。他在心理想着,这事再怎么也扯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蒋建龙就这样侥幸的想着。可事情的发展却让他所料不及。在晚上八点多钟时,田中守纪与樱川晴子按往常的惯例梳妆一番后出去幽会。樱川晴子是个如肖刚所说的,非常漂亮的女子,蒋建龙在这站岗半个月里发现,她每次打扮的花枝招展,挽着他男朋友走出去时,都会走到会馆大门口,对蒋建龙礼貌的莞尔一笑,可这天,当樱川晴子穿着花格子裙子手挽着田中守纪的手走到大门口时,不但不对蒋建龙笑,反而用仇恨的眼神对蒋建龙瞟了一眼,蒋建龙当时只觉得晴子的心情不好,没太理会。可到了晚上十一点,蒋建龙准备交接下班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田中守纪与樱川晴子在蒋建龙快下班时约会回来了,两人回来时,田中守纪喝的大醉,全身一副酒气,他一只手搭在晴子肩上,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的强吻着晴子的脸颊。蒋建龙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对此也视而不见,自顾自的整理一天的记录。当两人摇晃地走到会馆的大门外,来到蒋建龙的岗位时,田中守纪突然停下了脚步。朝蒋建龙凶狠的说了几句日本话,蒋建龙见他一身酒气,想他是喝醉了,也没去搭理,继续整理自己的记录。蒋建龙的这种态度,瞬间惹怒了田中守纪,他怒火中烧,推开了樱川晴子,像发疯一样,抓着蒋建龙的领口,狠狠的朝蒋建龙的脸猛击了几拳,蒋建龙的一半边脸刹间一阵酥麻。他下意识的用双手去挡,田中守纪身高马大,又喝了酒,全身是劲,他双手紧抓着蒋建龙的保安服,竟把蒋建龙举了起来,之后,又像扔石块似的,把蒋建龙又扔到了会馆门外的台阶下。从田中守纪的头顶上落到了会馆外的台阶下,这个高度足足有一层楼高。蒋建龙落地时,头狠狠的敲在了地面上,他听着田中守纪还在会馆里大声叫着,而自己却迷迷蒙蒙的昏了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便不记得了。

这几秒钟,对于他来说更像个噩梦,不可思议的在突然之间发生了,以至于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待他昏迷了之后,醒来时,天刚刚亮,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他的头疼痛很,出于本能,他不自觉的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头顶,头顶被缠着一大圈纱布,他忍着伤痛把头左右侧着翻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病房里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别人了。他呻吟了一阵,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回想起昨夜发生的那突如其来的事情。起初对田中守纪所做出的疯狂举动感到愤怒,他恨不得立刻下床,把田中守纪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可后来想着,田中守纪也是个很有文化修养的人,就算喝多了,也不会如此糊来,蒋建龙自问:“是我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吗?”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开始想昨天所生行的另外一件事情,黄清锐偷女人的内裤的事情,他想着想着,悄然大悟:“哦,田中守纪误以为我是外国女人内裤的人啦!”他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他在想,自己一来就在守会馆,昨天,清洁工既然已把保安偷内衣裤的事情告诉了外国人,外国人没弄清楚具体的事情经过,误认清洁工所讲的是保安是自己,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蒋建龙又回想起了昨夜里,樱川晴子与田中守纪走出会馆时,带着厌恶的那副神情,他对自己误以为偷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产生了莫大的委屈。这是他一辈子受过的最大委屈。他又再次抚摸了下被纱布包绕的头顶。一时间,难以控制的全身抽搐着流下了泪水。他无声的哭泣,任泪水滴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把白色的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不久,他独自呆呆的糊想了一阵后,伍休列与肖刚带着田中守纪、樱川晴子与一名公司的日文翻译来到了蒋建龙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