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大娘子的丫鬟命
作者:释弥子 | 分类: | 字数:4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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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错付
大事可期,心结几解。柳凝戚终于想起了自己早已为此准备的宝贝。
她熟练地从水池里打捞出一个竹笼,从竹笼里探出一个酒壶。
热气流出酒壶,酒香溢满屋内。
即便是曾经品尝过此酒的王霖,也忍不住口齿生津。
“是云檀楼的老酒?”王霖喜出望外地看向柳凝戚,似乎遗忘了左宁。
可惜,在柳凝戚的手中轻晃的,不是那江州的老酒。
江州美酒无数,美人如云,美景如画。可这聚集了天下权贵的安东,又岂是一处缺少美的地点?
柳凝戚手中的酒,就是出自安东的一处名为北角阙的酒楼的。
北角阙聚集了天下美食,荟萃了天下美酒。
任何可以被人偷师学走的美味都能在北角阙出现。
云檀楼的美酒固然滋味特殊,可王霖也不是嗜酒如命之人。
他在江州的时候只是偶然喝过几次老酒。离了江州也或多或少地喝过一些其他滋味的酒。
几种酒味改变了他的记忆,抹去了云檀楼的酒对他的意义。
他以做过江州刺史为荣,以多次前往云檀楼为显。可实际上的他却竟然一直都没有分辨出云檀楼的老酒与北角阙的七巷酒的差别。
过去的柳凝戚从未想过王霖会这样痴傻。
可现如今,刚从王霖的阴影下走出来的她,竟然第一次觉得王霖不堪入目。
她笑着看向王霖,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我温了一壶云檀楼的老酒,希望能够驱散你这一身的寒气。”
看着那面带桃花,眉眼间尽数是风情的柳凝戚,王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不由得长叹一声:“寒自心中起,又岂是一壶酒就可以驱散了的?”
亲眼目睹了柳凝戚把酒水倒入杯盏,王霖假意维持着自己的哀伤。他接过柳凝戚递来的酒杯,把寻常难得一见的酒滴落在地上。
一口老酒一两银。
可对王霖来说,这价值万两的老酒只不过是寻常茶水!
他倒得绝情,倒得迅猛,甚至迅速到连柳凝戚都没反应过来。
柳凝戚眼睁睁地看着酒水蒸发,听王霖拿捏着文人的语调,酸酸涩涩地说着:“你看这酒,滴落在地上只会升起淡淡的白烟。就这样的玩意儿,能够安抚我的心、驱散我的寒气?”
柳凝戚摇着酒壶,又慢悠悠地给王霖倒了一杯酒:“我不知道酒到底能不能驱散寒气。但我知道,您要是再不喝酒,酒就该凉透了。”
抬头就是柳凝戚的笑容,王霖甚是欣慰。
可他的目的还没达成,他的前路还没明朗。
他还得继续浪费这价值千金的好酒。
就算他舍不得这酒、不想让柳凝戚难堪,他也必须多做一些事情,让柳凝戚彻底被他的情绪引导。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柳凝戚都只是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妾,一个只会被他单方面影响的妾。
要让柳凝戚彻底遗忘自我,他就必须用比柳凝戚还要沉重的感情来打动柳凝戚。
即使现在的柳凝戚是笑中含着泪,泪中含着怜悯。
他也不可以给柳凝戚思考的机会。
谁让柳凝戚依旧如当初一样善良可爱,是一个全心全意替自己考虑的小女孩儿呢?
一想到这儿,王霖笑容满面,整个人都飘飘然不知所以然。
可他不知道,见过父亲一面的柳凝戚已经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了。
他王霖可以变,难道她柳凝戚就不可以改了吗?
柳凝戚已对王霖彻底死心。她是快活着替王霖、替自己倒酒的。
她是喜悦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
既然王霖要浪费这美酒,那么不如她自己喝了。
既然王霖不认识七巷酒,不知道北角阙的神奇,那么便由她替王霖受了这份殊荣吧。
现在的柳凝戚已经变得冷漠无情,只愿意替自己一个人着想了。
现在的柳凝戚好想疯狂大笑,好想丢开一切伪装,继而大笑。
可这一切王霖都不知道。
因为,她得等到王霖离开才能表现出真实的自我。
在这个郡主府里,她并没有真正的盟友。
可那又如何?
她这一生本来就是自己的母亲强行争取出来的,若是没有她的母亲,也许她只能如寻常庶女一般,草草嫁人,草草了事!
夫妇二人各有算盘打量着。
为了加重筹码,王霖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你觉得,从丫鬟变成主子,再变成罪人,这人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幸运或者不幸,都是要自己去体会的,我只知道,我是幸福的,这就足够了。”
咧开的红唇轻轻抿上,恬淡的微笑挂到脸上。此时的柳凝戚美得不似凡人。
然王霖却看不上这时候的柳凝戚。他撇开目光,尽量不去看现在的这个太恬淡太美好、一点也不符合他胃口的柳凝戚。
毕竟,他只喜欢过去的左宁,或者说,是过去的柳凝戚。
于是,他嘴角轻摇,摇曳出一个什么含义都没有的笑容。
“如此,甚好。”
风把王霖的叹息声拉走,也把王霖的心带到极远极远的天上。
一字排开的雁群吹走一团又一团的云。
柳凝戚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悲哀的女人。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同情起了左宁。
她把王霖一滴未动的老酒灌入自己的口腔,任凭自己被烈酒的味道熏得泪流满面。
“咳咳”的咳嗽声从柳凝戚的嗓子里冒出。柳凝戚缓了半天,才把喉咙里的那一腔辣味清除干净。
待到王霖被柳凝戚的咳嗽声惊动,来到她身边的时候,柳凝戚已经恢复正常,用甜美异常的笑容看向王霖。
“夫君,你若是不愿意亲自动手,替圣人分忧解难,那么,便由我来替你出主意可好?”
柳凝戚虽笑得甜美异常,可王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毛而栗了起来。
他的目的分明已经达到了,可他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忧虑呢?
按压下心底那特殊的感觉,王霖轻笑着答应:“有劳凝戚费心了。”
看着王霖那假仁假义的模样,柳凝戚特别想吐。
大雁长鸣,把柳凝戚的心扰动。
柳凝戚又笑又哭地离开,把一空荡荡的酒壶放到了桌上。
不知怎么一回事,她突然心疼起了左宁,心疼起了自己。
也许,她的心本就不该置放到王霖身上吧。
这么多年的时光,到底是她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