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长安解尸语
作者:寒流大侠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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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男人们都疯了
第66章男人们都疯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距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些时候,街上行人稀疏,徐胜男便出现在了长安城的主街上,她含着薄荷叶,回味着茱萸面皮儿汤的滋味,荡荡悠悠往正平坊的坊门口走去。
老远一看,马仵作、两个不良人外加一个录事,竟比他还早,且最奇怪的是,她险些认不出这帮老熟人。
头发总也不洗的肥田,平日里的褐色短打的领子,黑亮的跟包了浆似的,马仵作的头发胡子永远稀稀拉拉,乱七八糟,身上则是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尸臭味儿。
今儿再看,虽不说是返老还童改头换面,却个个穿的干干净净,肥田的一身不良人制服甚至浆洗熨烫过,马仵作则将他的胡子干脆刮的干干净净,显得年轻了十岁。
凑近了一闻,人人身上都是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震惊得徐胜男将薄荷叶一口咽下去,差点噎死。
秉承从不迟到绝不早到的崔佑,仍是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刻出现,后面跟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小黑。
很显然,某人想要早来的,却被某人拖住了。
见崔佑仍和往常一样,带着一脸起床气,穿着一身仿佛是刻在身上的藏青色袍服,徐胜男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了吗都?去喝羊肉面片儿汤?”崔佑没好气的问道。
往常听到羊肉面片儿汤眼睛都绿了的众位绅士,竟然都摆了手,回说:“吃了。”
崔佑冷冷扫视他们半晌,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徐胜男心说,羊肉面片儿汤里面有蒜叶葱花,味儿大,大家伙儿今天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行头,怎能在见到柳姑娘之前,遭到羊汤的玷污呢?
她悄悄侧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袍,好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味,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众人随着崔佑七拐八绕来到一座道观门口。
徐胜男愣了愣,见众人并不如她那般惊讶,便问道:“柳姑娘可是今日在此问道?”
“你不知道吗?柳姑娘住在这儿啊,她现在就在这座安国女道士观内修行。”
什么?西京第一花魁,是个女道士吗?一身道袍,有什么香艳可言哪!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再看马仵作他们,却一副近乡情怯的羞赧模样,这道观十分清幽,古树参天,林木茂密,一花一木一桥一石皆法自然,众人绕过供奉着元始天尊的正殿和钟鼓楼,来到道士们修行常居的所在。
只见一块牌匾上写着无心阁几个字,想来便是柳姑娘的居所了。
徐胜男听到后面不知是谁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她自己推开院门的手也抖了抖。
进了小院,与院外无异,一丝花魁女儿的旖旎都没有,一行人在园中候了一会儿,便走出来一个7、8岁上下的素衣小童,脆生生道:“各位贵人,里边请吧。
谁知,室外清雅幽静,室内也是素净的如雪洞一般,别无一般女子闺阁的装饰,与一般修道之人无异。
众人在堂屋里依次坐了,不一忽儿,那小童便端了茶上来,徐胜男不懂品茶,只觉得清心适口,饮下去之后,略一回味,感到喉头似吃了干草般甜润,那茶盏托在手里如玉般静透细腻,一看便知不似凡品。
一盏茶吃过,忽而门帘响动,只见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款款步入堂屋内。
肥田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被惊艳了。跟着便听到屋里的男人们嘻嘻索索,似乎是在调整坐姿,以最英武的姿态迎接长安第一美人儿。
徐胜男却微微有些失望,或许是在心中描绘了很多遍,加上肥田那一个活灵活现的故事,她原以为对方会是个很特别的人儿。
可眼前这位,华服美衣,环佩叮当,镶珠嵌宝,妆容繁复浓艳,精致到了头发丝儿。
美则美矣,却似与普通闺秀、寻常佳丽无异,也是文秀内敛,中规中矩,只眼角眉梢带了一分媚意。
她忍不住回头去瞧各人神色,只见余人都是一副屏息欣赏的模样,只小黑坐立难安,不知是否自觉对不起黄姑娘呢,崔佑则微微蹙眉,嘴唇动了动,却没吭声。
“柳姑娘,你别怕,咱们今日是有点儿事儿想请教你,没什么大事,不是审问,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肥田见崔佑不开口,自己便上前解释道,说到后面,还是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此不达意。
“各位贵人,有什么事儿,不妨直接问就好,民女若知晓,定会据实以告。”柳姑娘朝着众人礼貌的福了一福,眼波在几人身上流转了一圈,以风月场上养出的察言观色之能,很自然的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崔佑身上。
崔佑仍然一言不发,漫不经心的低头饮茶。
这样的冷场并没有持续多少时候,因为一向谨慎的肥田打破了沉默,大着胆子走到柳姑娘面前,自我介绍道:
“柳姑娘你好,我,我是咱们长安城的治安守护者,也就是长安城的不良人,大家都叫我肥田,你可以叫我肥田,第一次见到你,我实在是很激动,因为你实在是非常非常的美丽、高贵、善良,你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你救死扶伤,特别……善良,我今年32岁,尚未娶妻,家住永宁坊,家中有老母老父,虽然不算是吃公粮的,但七七八八也有些收入,养活自己和妻儿足够了。”
这番自我介绍,一开始还正常,后面便逐渐走到了奇怪的方向。
只见那柳无心姑娘乍听到对方相亲般的自述,似乎吃了一惊,接着便是微微蹙起眉头,上唇轻轻向上掀了掀,之后才恢复了礼貌的微笑。
崔佑曾告诉她,这种上唇微掀的微小表情意味着不屑。
可柳姑娘明明是那个连轻生的老大爷也不会瞧不起的奇女子,为何会对肥田如此轻蔑呢?
难道所有的传闻都是假的?她也像普通的风尘女子一样,恋慕权贵,薄情寡义?
徐胜男细细打量着柳姑娘的手腕,见凝乳般的皓腕上套着一只羊脂白玉手镯,恰好遮住了代王李弘所说的割腕自尽处,她等着柳姑娘抬手饮茶,赫然便将那利刃划开手腕的伤疤一角展露了出来。
那是蜈蚣一般血肉刚刚愈合的鲜红伤口。
她坐的离柳无心最近,近到甚至可以看清柳无心纤纤玉指上的每一个茧子。
与那些真爱文艺或附庸风雅的青楼奇女子无异,这柳无心的闺阁也是随处可见名家名作,不仅如此,房间内随处可见的道家真人画像,署名无心居士的,恐怕也是柳姑娘的大作。
这样的一副太乙真人坐在莲花上的工笔画作,单单是莲花座下密密麻麻浩浩渺渺的云雾与波澜,也要让作画者足足号上一整个下午。
手持勾线狼毫小楷,大拇指、食指、中指立笔,无名指控笔,如绣花一般,细细描绘。
思及此,徐胜男开口相询:
“柳姑娘,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听闻你自十岁起便进了闺学,饱读诗书,能诗能文,平日里又好临帖作诗,绘画寄情,怎么无名指第一个指结处,却连一丝茧子也不长?”
她边说边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饶是徐胜男这般不常读书习字的,那里都有一层薄茧子,柳无心据她所知,比她似乎还大了3、4岁呢。
只见柳姑娘面上微微色变,不自觉的挺直了腰背,将无名指收到掌心,略略提高了声音,说道:“以色示人,手上留有茧子,需不好看,是以”刚说到这儿,暖阁内就响起一阵清凌凌的大笑。
只见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利落的一掀帘子,快步走进堂屋,冲着那貌美丽妆女子摆了摆手,随意道:“丽娘,你骗不了人的,还是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