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姨娘反常

夜里容易酣眠，沈锦兮很快进入了梦乡。

翌日，又到了给大夫人问安的时刻，虽然日日晨昏定省，大夫人那儿总是冷视她，但她一次也未曾耽误过。

洗漱完毕，她便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她到时沈碧茹已经到了，母女俩正聊得热络，不知谈了些什么，沈碧茹笑靥如花，连见到她时，笑容也未淡去，就好像对她笑了一般。

沈锦兮压下心里的好奇，规规矩矩给大夫人见了个礼。

大夫人抬了抬手，脸上尚有几分笑意：“坐。”

沈锦兮点头，拂裙而坐。忽听沈碧茹开口唤了声“姐姐”。

她心里“咯噔”一声，险些惊得坐到地上去。

双手扶好椅子把手，待坐稳后，她抬头对着沈碧茹扯出一抹微笑。

今儿是怎么了？沈碧茹脑子被烧坏了？

沈锦兮如坐针毡，只想早些离开。

大夫人目光威严，对着沈锦兮缓缓开口：“今天你来了，我正好有些话要和你交代。你既已和秦斯郢订婚，大婚之日也不远了。”

顿了一下，她放柔了声音，语似关切：“女子出嫁，向来要自己亲手做嫁衣。但我记得，你不会女红吧？”

沈锦兮心里冷呵，当初也不知是谁费尽心机不让她碰针线，但面上仍维持着乖巧的样子：“是。”难道她说这么多，只是想借此机会嘲笑她不会绣嫁衣？

正暗戳戳地想着，就听大夫人体贴地道：“既如此，嫁衣便不用你绣了。好歹是成亲要穿的衣裳，应该体面些才是。就让你妹妹代替你绣吧。”

沈锦兮心里犯嘀咕，大夫人这是在可怜她？她一向巴不得自己出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担心其中有诈，沈锦兮面露犹豫：“……多谢大娘子，只是这不太好吧，太麻烦妹妹了。”

就算大夫人答应，她那脾气刁钻古怪一向以和她作对为乐的妹妹也不会答应的吧！

谁料想她才刚说完，沈碧茹就起身摆了摆手，两只眼眸轻弯，善解人意地道：“不麻烦，不麻烦，能替姐姐分忧，茹儿也觉得高兴呢。”似是怕沈锦兮不相信，她又补充了两句，“之前是茹儿不懂事，多惹姐姐生气，如今姐姐觅得如意郎君，茹儿真替姐姐高兴，缝制嫁衣就当是给姐姐赔罪了。”

沈锦兮听完，非但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兆的错觉。

但见两人目光殷切地看着自己，她只得笑着表示感谢：“那就多谢母亲和妹妹了。”

心里仍难放下戒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让她们母女俩一反常态。不，她宁愿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愿相信她们母女能突然善待她。

离开了大夫人的院子，沈锦兮心怀忐忑地准备回房，途中看见两个姨娘，她正打算装作没看见躲过去，两个姨娘看见她，主动迎了过来。

“书姨娘，宋姨娘，晨安。”沈锦兮只得笑着问安。

两个姨娘拉着沈锦兮在院子里散步，沈锦兮不好拒绝，只得跟着二人一同去散步。

宋冬霜握住她的手腕，眸中带着几分怜惜：“兮儿，姨娘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只因你和你的娘亲面容有五分相似，性格更像。”

“从前你娘待我十分好，从未将我看作丫鬟，甚至在怀着你时，鼓励我，让我多多亲近老爷。”

沈锦兮微笑不语，这个宋姨娘平时胆小怯懦，默默无闻，怎么今日话突然多起来了？

“你娘心地善良，只可惜……哎。”宋冬霜叹气。

书筝韵听了则一脸难受。对她而言，不论是孩子出世没有母亲，亦或是母亲肚里的孩儿未能出世，她都难受极了，那种切肤之痛，未经历过的常人难以理解。

热和的眼泪夺眶而出。

书筝韵连忙取了手帕，趁人不注意时擦了擦眼睛。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便低头离开了。

沈锦兮心里对宋冬霜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一个多年不争不抢的人突然怀孕，让人很难相信这没有预谋。

但言语上，她仍和宋冬霜打着太极：“姨娘说的是，只可惜我未曾见过我的母亲。”

“你娘和我当初的关系很好，我在心里把她当作亲姐妹一般，只可惜命薄啊，哦不，若非……你娘本不该死得那么早的。”宋冬霜故意吞吞吐吐。

沈锦兮听出端倪，总觉得宋冬霜在暗示些什么。

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低声道：“可惜我娘红颜薄命，生下我就走了。”

宋冬霜摇头，一只手紧握着沈锦兮，脸上神情复杂。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人后，突然跪在沈锦兮面前。

沈锦兮吓了一跳，不知道什么事值得她对自己行这么大的礼，但自幼见惯了后院姨娘们惯使的手段，她心里有数，不至于被宋冬霜牵着鼻子走。

微弯下腰，她伸手一边要扶宋冬霜，一边说道：“姨娘，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何必行此大礼呢，兮儿受不起。”

宋姨娘抹泪，哭喊道：“小姐，我对不起你啊，没有照顾好兮儿！还眼睁睁看着你死去，我对不起你，是我无能，是我无能啊……”

沈锦兮听明白了，宋冬霜这是在叫她死去的娘。

“姨娘，我是兮儿啊！姨娘！”沈锦兮唤她。

宋姨娘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仿佛刚才疯癫了一般，她瞪着眸子盯着沈锦兮的脸仔细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沈锦兮。

“你是兮儿？”

“我是兮儿啊。”沈锦兮点头，不明白她这是发什么疯。

宋冬霜两只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沈锦兮看，一会儿说她眼睛像她死去的母亲，一会儿说她嘴巴像她死去的母亲，最后摇摇头：“小姐没有你这么丰腴，你是兮儿，你真的是兮儿。”

确认过后，她眼睛发亮，握住沈锦兮两只手：“兮儿，你一定要为你死去的母亲报仇啊，你的母亲近来总是托梦给我，让我告诉你，一定要替她报仇。”

沈锦兮心里奇怪，却也被她一番话吓得不轻。

“姨娘，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