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张思远和王震的高中时期。

张思远蹑手蹑脚的从厨房门口溜过去，书包被他抱在腰间，努力侧过身子不想让怀里的东西被人发现。

“思远——什么时候回来的？回到家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张思远的脸一下子皱起来，表情变得很是惊慌：“哎哟，妈你下次大声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提个醒，要是把你唯一的儿子给吓坏了以后还怎么孝敬您哪？”

厨房传来一阵笑声，带着围裙，头发高高束起的女人跨出来。张思远心里一惊，忙悄悄地把书包向右移了几寸，脸上装出不是很自然的笑，心里突突直跳，抢话道：“今天老师留了好多作业，我先回去写了啊。”

张妈妈笑道：“头一次见你这么着急写作业，快去吧。”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张思远的书包上，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脸『色』猛地变了，沉声道，“你书包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鼓鼓囊囊的？”

张思远心一沉，加快脚步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嘴上含糊道：“没什么，今天多带了几本练习册回家而已。”

张妈妈一个箭步冲到他背后，抓住书包的背带把它从张思远的怀里拽出来，气冲冲地扔在桌子上，一边拉开拉链一边骂道：“你家练习册是方方正正鼓鼓囊囊的？你就是带一千本练习册回家书包也不会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你今天又去商店买鞋了。”

她气势汹汹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鞋盒摔在桌上，亮眼的耐克商标静静躺在盒盖上。张思远低下了头，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垂着手默默站在一边。

张妈妈的脸『色』变得铁青，眉心拧成一个疙瘩，两只眼眯起来：“张思远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瞎买，你不知道我们每天赚钱上班有多辛苦？你爸为了省钱，在外面连个盒饭都舍不得吃，饿到下午两三点才回来自己煮方便面吃。你去瞧瞧咱们家的鞋架上，一共有多少双鞋，其中又有多少双是你的？”

张思远被她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望着桌子上的那个鞋盒，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难过。张妈妈冷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把买鞋的这功夫这精神用在学习上，班级前五不早就是你的了？”

张思远心里一股烦闷之火猛然升起，从桌子上抓过鞋盒和书包，低着头向卧室里走去。张妈妈却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尖的和云霄飞车上人们的尖叫声别无二样：“等等，你给我过来，地上的这张45分的数学卷子是怎么回事？！”

张思远心里咯噔一声，冷汗顿时冒了出来。这次期末考试他考的很差，最惨的就是数学，满分150，而他竟然连三分之一都没考到……这卷子本来藏在书包的夹层，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鞋盒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张思远心如死灰，知道这次一顿狠批肯定是少不了了，没准还要被男女混合双打。他偷偷地扭过头，瞥到妈妈拿着那张考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把卷子向桌子上一摔，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你这么喜欢鞋，我看你干脆别上学了，去商场里当个导购员得了。”

难过的情绪在张思远的胸腔里蔓延开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重重地把卧室门摔在身后，把书包向地上一扔，整个人呈大字形瘫倒在床上。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张思远心不在焉地用勺子刮着碗里的米粒，忽听妈妈冷冰冰地道：“我已经联系了崔老师了，后天你就去上他开的补习班，努不努力就看你自己了。”

张思远一惊，心道这可万万不能，这个暑假我还和王震约好了一起去做好多事情呢。再说补习班也只不过是把老师讲过的东西再重复一遍，数学学得好的人也没怎么上过补习班啊，这不就是浪费钱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却觉得有人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他『迷』茫地抬起头，爸爸怒道：“快点儿向你妈表个态，想不想好好学习了？”

“喂，思远啊，后天去不去爬山？”

张思远烦闷地骂了一声，闷闷不乐地道：“爬个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数学考一百多分，啥补习班也不用上啊。”

王震在那头得意的笑起来：“被你妈骂了吧。唉，怎么我妈今天就没骂我呢，而且还夸我进步了。”

张思远骂道：“滚滚滚。”他的语调又变的认真起来：“要不你教教我数学？我实在是不愿意去上什么崔老师开的破补习班。”

张妈妈像是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探出头：“你刚才说什么？”

张思远骑着车子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一栋居民楼楼下，踢起车撑有些不情愿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向楼上走去。他爬上三楼，在一扇青灰『色』的门前停下，从兜里掏出个纸条来，抹着额头上的汗核对了下门牌号，试探着敲了敲门。

咚咚咚三声过后，门内却一丝响动也没有。张思远又抬手加大力度敲了几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他有些纳闷，心道这个崔老师该不会是不在家吧？他又把纸条展开，仔细核对了一遍：10号楼5单元301，没错啊。

张思远啧了一声，倚在门框上歇息起来，脑内开始无边无际的胡思『乱』想。正当他回想到昨晚看的小说里最恐怖的情节时，眼前的门砰地一声弹开了。张思远被眼前的突变吓了一跳，措手不及差一点摔倒在人家的门槛上，还好他在仓皇之中扶住了门框。

张思远颇为尴尬的抬起头，只觉得脸颊发烫。站在他面前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小眼睛肿眼皮，脑后的头发倔强的翘起来，身上一身灰『色』方格睡衣。

他打着哈欠，声音一听就是刚刚睡醒：“你是？”

张思远汗都要冒出来了，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地方了。”

他逃也似的转头向楼下奔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是不是找崔老师？”

张思远回过头：“对，他是不是不在家？”

男人一拍大腿，对着他招招手：“上来吧。”

张思远有些窝火，折返回来跟着他走进屋里：“崔老师是哪位？”

男人『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我就是。”

张思远大跌眼镜，仔细地把男人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男人察觉到了张思远的不快，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统统揣进兜里，略带歉意的道：“你先坐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换件衣服就来。”

张思远撇了撇嘴，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这个崔老师的家布置的中规中矩，家具也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一种，和自己的家没什么大的不同。

张思远的眼睛在眼框里转来转去，却忽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和整个室内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在客厅的角落，摆放着一个灵位，灵位前既没有贡品也没有香，竟摆放着一个嘴巴眼睛被涂的血红的纸人。

张思远疑心顿起，想凑近去细看，但正巧此时崔老师穿着白t恤牛仔裤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他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现在咱们开始上课吧。”

张思远虽对角落里的那东西很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不好意思多问他什么，只好按耐住『性』子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听他讲题。

“这道题用三角函数就行……我看你也是挺聪明的一个小伙子，这次怎么考成那样？”

张思远在心里呸了一口，讪笑道：“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讲呗。”

崔老师微微笑了笑，接着要讲下一题。张思远盯着草稿纸思考着他讲过的知识，但门口却突然传来极为粗暴大力的砸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