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饭吃这么快！——诶，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害，别提了！”

楚离三步并作两步，走上茶摊，端起华小强的茶碗就灌下去。感觉燥热感减轻许多，他这才又叫一碗茶，赔给华小强，然后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地说：“要不是老子有点本事，今天已经着他们的道了！”

华小强其实不介意那碗茶，不过见楚离气鼓鼓的样子，也阴沉下来：“怎么了？”

楚离看看四周，才凑过来，悄声跟华小强说了饭局上的遭遇。华小强听得瞠目结舌：“我的亲娘嘞，他们从哪儿弄的药，见效这么快！”

“你小点声！——毕竟那姑娘是无辜的，这事可别闹大了。”

“那……那个东洋姑娘还在饭桌上吗？”

华小强这话好似当头一棒，吓得楚离一个激灵：他没考虑到这个。见楚离面如土色，华小强忙安慰道：“没事，你才是主角——既然你走了，她应该也安全了吧。”

“……我还是回去看看。”

楚离起身，急匆匆往回赶，没走几步，才到书店附近，见远远的，星罗牵着太郎快步走来，倒也松了口气。楚离正想上去问问情况，哪知星罗一看见他，忽然惶恐，抱起太郎就跑，好像见了鬼一样。

楚离陡然止步，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星罗跑进书店，很是尴尬。

“……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

这么安慰自己一句，楚离转身离开，却没发现书店二楼的窗户后，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

……

……

“楚哥，前面就是我爷爷家了。”

陆鸣一给楚离带着路，表现得竟有些拘束。楚离点点头，默不作声，结了个望气术，好生打量这座小院落。楚离还正估摸着院中人的实力，陆鸣一就上前敲门了。不多时，门打开，是一个白净俊美的少年，颜值与慕容成德不相上下。

院门打开，前来迎接的是个少女，穿着素色古装，面容姣好：不过在她身上，楚离看到了一股浓郁的妖气。

“咦，恩公，你怎么来了？”

“唔，有点事……我爷爷在家吗？”

黄小婷先点点头，然后才看了楚离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方让开：“请进吧。”

陆鸣一招呼楚离走进院中，楚离与黄小婷不经意间一个眼神接触，叫黄小婷打了个寒颤。黄小婷慌忙跑向里屋，还没进去，一个穿长袍马褂的老头已经走出：老头精神抖擞的，虽然年岁起码也有了五六十，然而还是器宇轩昂。

见老头身上的灵力，楚离知道，他就是陆鸣一的爷爷，陆玄。

陆玄叫黄小婷去备茶，心知楚离才是主客，只与陆鸣一寒暄一句，算是问候，立刻问楚离：“不知客人缘何至此啊？”

楚离有意识地行了个道家手礼：“前辈，您家公子前日卖了一本旧书与我。听闻书内有对老先生很是重要的物件，我今日特地前来与老先生探讨。”

早从楚离靠近，陆玄就知道他是专业的。陆玄当即将陆鸣一支到一边，把楚离请进书房，颇给楚离面子：“不知道友多少年道行了？”

“哟，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浅显地学过两三年……啊谢谢……”

楚离谢过黄小婷上来的茶水，停顿了一下，拉回话题。

“前辈啊，我这次来呢，就是想和你谈谈你书里那个元神。”

陆玄虽也有茶，但没喝。他的脸上虽还挂着笑，却有些僵硬了：“看起来，道友是已经把那元神吸收了？”

“是的。毕竟当时我就是冲着这玩意儿买的书。”楚离微笑着，努力维持友好气氛，“前辈您现在急用吗？”

“现在倒不急……”

陆玄嘀咕一声，又好生打量楚离一番：“两三年就窜上金丹，灵力还这般雄厚……道友很有慧根啊。”

楚离看得出陆玄的不快，思索一阵，主动开口道：“前辈，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我把那元神炼好了，我就再剥个分身出来，放回那书里，给您还回来。”

“诶，不必！既然你买下了，那就是你的了，何必再……”

“哎呀，前辈此言差矣。我混了这几年，难得见到像您这般利害的人物。既然见了，就是缘分。”

“那，那就麻烦你了。”

见陆玄心满意足地笑了，楚离心里也暗嘲这老头的假客气。再与老道寒暄一阵，楚离便告辞离开。

……

……

……

当晚深夜，谷盈县往北二百里外，裕河县。

这座小县城虽然和谷盈县差不多规模，然而由于更靠近内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便更为萧条，缺少大型娱乐场所，人们的夜生活也更为拘谨——特别是城西巷道里的贫民窟，一到夜晚就家家熄了火，彻底沉睡过去。

但今晚不同，杂乱的火把与叫嚷打破了贫民窟的晚梦。不过此处众多居民，只有一家慌乱；其他人家，都站在门口窗边，或是悲悯、或是麻木、或是幸灾乐祸，纷纷瞧着2号巷子最里面那家——现在已经被十多条大汉围满了。

十来个大汉中，打头的那个在脸上刺了半边龙头，江湖上都叫他“半边龙”。半边龙用力砸着那家人的房门，声如震雷：“开门！”

很快，门打开了，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尽管因营养不良而显得羸弱瘦削，可也很容易看出这少妇的姿色。半边龙是个不安分的男人，眼睛好好地把这少妇从头到脚看了几遍，才冷冰冰地问：“莫老九呢？”

少妇看这架势，知道自己那当家的又欠赌债了，咽了口唾沫，怯生生地说：“他……他今天黄昏就出去，说办点事，还没回来呢……”

“哼，那龟孙多半是跑了……不过没事，他留了字据。”半边龙突然笑起来，从兜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你那老公可说了，他这次要是再还不上，就把你家三娘母拿来抵债。”

“不是，怎么……”

少妇面如土色，看见十来个步步紧逼的大汉，吓得连路都走不动了。等半边龙抓住她的手腕，她才尖叫一声，想要挣脱，结果半边龙一巴掌呼过来，打得她晕头转向，也没了力气挣扎。

半边龙示意其他人进去，抓莫家的姐弟出来。还没等他们进去，就听到房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哭叫起来：原来莫二虎的姐姐莫小果怕折辱在这群人手中，刚刚一头撞死了。

“可惜了，这么俊的小妞……”

半边龙惋惜地咂咂嘴，没在意身后也哭天抢地的莫家嫂子，盯着这十七少女冰冷的尸体，想了想，便向后招呼一声，叫来一个汉子：“你那二表哥不是有几包烟土带不走吗——喏，这不就有运货的了。”

这汉子有些懵，以为半边龙指的是莫二虎，惊问：“嗯？那小子吗？可是……”

“笨，是这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