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他们本该最多半小时就离开动物园，然而足足两个小时后，他们依然在动物园里转悠。

楚离和商澜还以为遇上了鬼打墙，各种法术都使了出来，却无济于事；直到楚离的ZO找到了他们，向他们显示了动物园已经被扭曲并不断运动的空间，他们才明白，自己已经走上了“它”为他们精心准备好的道路。

根据ZO的扫描，此地确实不存在“海洋馆”——然而它从园长办公室和大象园区找到的文本又表示海洋馆是真实存在的。

“海洋馆既然存在，显然就不在这个时空——没准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了。”

为了节省电量，楚离收回ZO。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不如休息一夜，明天再做打算。”

动物园里其实还是有相当多的游客的——毕竟被“它”盯上的，不止楚离几人。到了晚上，出于恐惧与对同类的信赖本能，游客们倾向于集中起来。

楚离等人也在这么个集中区内。由于没有信号与网络，手电现在也没必要，除了偶尔看看时间，大家就都摸着黑坐成一圈，轮流守夜。

轮到楚离守夜的时候，他感知到有人用手指戳了戳自己。

“我其实很好奇，你早上想和我说什么？”苏依依的声音传入楚离耳畔。

鉴于现在苏依依已经亲身经历过这些灵异事件了，楚离也没了上午的顾虑。

于是楚离结束冥想，语气从容：“看你的命格，你修道是棵好苗子，不过相应的，容易招鬼……所以嘛，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像坟地啊，厕所啊什么的，如果你接近的时候感觉不对劲，最好就不要进去了——特别是在晚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

“没经历过今天下午这堆事，你会相信我吗？”楚离笑得狡黠，“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经常做噩梦吧？”

苏依依沉默了。片刻后，她开口，嗓音沙哑：“做噩梦就是被鬼缠上了吗？”

“不，有时候确实是你白天经历或看到了吓人的东西，但有时候只不过是游魂经过时，身上的鬼气刺激了你敏感的心神，进而刺激大脑构造噩梦……虽然可能会让你睡不好觉，但不会有性命之虞。”

楚离感觉有些冷了，把外衣拉链拉到尽头，竖起领子。

“一般而言，鬼魂也像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只要小心点，也不会出事；但也不排除会有些已经被杀气蒙蔽、或心里变态的厉鬼猛鬼——不过这也跟你遇到杀人犯一样，属于低概率事件——刚刚给你提示的那些嘛，只是把这种概率降得更低些。”

“谢谢大师。那……我可能有些唐突……请问，你和商澜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啊。”楚离哭笑不得，“我说，怎么你们谁都觉得我和她是情侣。”

“就是，也不想想以我的眼光，怎么会找他这样的。”

商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倒把苏依依吓了一跳。察觉到赵扬也是醒着的，商澜继续说：“你们别以为楚离说自己有女朋友是子虚乌有，他真的有的——只是最近闹冷战而已。”

“他女朋友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已经在一路上交谈中知道楚离一些底细的赵扬追问。

“不仅不是这个世界，和我也不是一个世界。”楚离苦笑，“本来接触时间就少，感情就淡，被一个魔头一搅，那天直接说要和我分了。”

“前排提醒，那个魔头是个倒贴楚离的大美女哦～”

“她哪里美了，分明是个长着两只脑袋的怪物！——而且，她哪叫倒贴啊，她就是想玩我呢！”

……

……

……

“阿嚏！”

富江正于黑袍人安排下，在某个主世界游历，恰恰是上晚自习的时候。

她的一声喷嚏，把全班男生（包括老师）都吓到了。原本安安静静的教室，顿时被焦虑的话语塞满了。

“川上同学，你没事吧？”

“川上同学，你要注意身体啊！”

“川上同学，要不要吃点药？”

其他女生们本就厌恶的神色，现在因教室的闹腾而更甚。她们的情感虽然根本不会入富江的眼，但现在的富江，接过老师热心递来的热水，咂咂嘴。

楚离这混蛋，又在说我坏话了吧……

……不过说起来，我在这里的试炼，如果有他帮忙，会不会好些呢？

……不行，人家可还要给他个大惊喜呢，哼哼……

……

……

……

尖叫与骚动惊醒了楚离和其他人。

打开手电，他们只见白花花一大群兔子，正涌向四处奔逃的游客。

不时有游客变成兔子，或者山羊。

还正常的游客们便遭到兔子与山羊的袭击，孩童的欢笑在他们惊惧的尖叫中回荡。

“好吧，推论再添一条——‘它’也能把人变成山羊。”

楚离深吸一口气：“我去救还能救的人，你们注意隐蔽。”

楚离踩着轻功就过去了，商澜也带着另外三人藏到附近的灌木丛后，把手机换成随身的小手电，借助微光研究起地图与游客守则。

见商澜淡定的模样，赵扬和苏依依也有些安心了，赵扬则急急忙忙地问：“我们不去帮助那位哥哥吗？”

“先保护好你自己。”

心里有了盘算，商澜收好地图，问其他人：“你们冷不冷，还睡得着吗？”

苏依依远眺着那些被兔子山羊啃食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受害者，一身冷汗：“反正我是睡不着了。”

“那我们运动一下，暖暖身子，顺便去找找海洋馆吧。”

“诶，我们不等等楚哥吗？”赵扬惊问。

商澜陡然把小手电打到赵扬脸上，斩钉截铁地说：“想活命，听我的。”

那天商澜掐死倪云升时的暴戾模样，现在又在赵扬眼前浮现了。苏依依和杨欢第一次感受到商澜的杀气，也吓得有些懵。

见三个小屁孩畏惧之下，还有对自己的不满，商澜冷哼一声，缓缓放下手电。

“你们尽管放心吧，楚离可以和我打个五五开，还怕这种小场面？”

不是，可以和你打个五五开——那你又是什么水平？

其他人眼里不满与置疑更甚，商澜也不在乎。临走前，她捏了个法咒，把一些信息藏在其中，留于此地，便带三人离开了。

……

……

……

商澜等人走了可能十来分钟后，忽听见背后楚离的呼喊。只见楚离打着手电，急匆匆地跑来。

“你们太过分了吧！丢下我一个人先跑了！”

商澜见楚离身后没有跟着ZO，流露出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微笑：“谁让你逞能呢？”

赵扬倒没有商澜那么细心，忙问：“你受伤了没？”

“没有，就这种场面，小菜一碟。”楚离开朗地笑着，“而且啊，我救下的一个人，去过海洋馆，他给我指了方向。”

“真的？”商澜喜形于色。

“骗你干什么？”楚离减速下来，也平稳了气息，竟是亲昵地握住商澜的手，声音轻柔，“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见商澜非但不反抗，而且也含情脉脉地与楚离对视，赵扬脸都绿了。

苏依依见状，窃喜，不过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便有意无意地走到赵扬身边，暗示他也牵起自己的手。

赵扬察觉了她的意图，思索些许，也坚定地握住苏依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生气了，他想让商澜这个女人看看，他也不是没人要的。

两对男女一前一后，中间夹着有很多问好的小杨欢，又走了二三十分钟，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宏伟的建筑。建筑物大门上顶着的铜黄大字，分明写着“XX市海洋馆”。

“瞧，我没骗你吧。”楚离亲了商澜的脸蛋一口，惹得赵扬险些心肌梗塞。

“这点，你确实没骗我。”

商澜左手食指轻轻刮刮被楚离吻过的脸颊，神情由方才的祥和阧转为阴冷，果断撒开楚离的手，与他拉开距离，捏起咒印。

“可我说过，我和他不是情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