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将这事告诉了芙蓉和明月，姐妹三个商量着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明月还没有上班去，孩子放不得手，她正在计划着怎么平衡带孩子和工作的事，现在知道清风的事，也只有干着急，她是不可能跟婆家人开口的，更别提请他们帮忙，她觉得只会让他们看笑话；大姐到底离得近一些，在电话里连声地问二妹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妹说了个大概，让她自己回家问阿妈去，电话里一两句也扯不清，芙蓉揣上一张卡，就火急火燎地回了娘家。

芙蓉本来是老实忠厚的品行，当了两个孩子的妈之后，又比从前多了几分坚强，再遇到一个不省心的丈夫，为了还那八十万的债务，她前几年在社会上接触的人也广，倒比从前泼辣了许多。

她进门就将那张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撂，对她的母亲说：“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想着瞒住我们不说呢！是不错，我也不富裕，可没多也有少啊，就这么一个兄弟，我还能真的不管他么。”

梅香的心里一阵激动，又非常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儿，便看着芙蓉说道：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你家的日子也不容易，小穆那个东西一年到头就是个摆设，一家人的日子就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我怎么忍心借你的钱呢，你的那点钱总是要留着给两个小伢子读书，哪里能轻易就动它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芙蓉看着母亲的黑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夹杂了零星的白发，这是让她感到刺眼又心疼的事，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理解，对母亲说：

“我现在的日子，相比前几年，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没瞧出来我都胖了一圈么，倒是妈，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他这个事，我光听二妹说了个大概，还不晓得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免得自己憋在心里也难过。”

然后，身体往前探了探，又小声问了一句：“我阿爸不在家吧？”

梅香摇摇头说：“放羊去了。”

“这次怕是又吵得不得了吧？可打电话骂阿弟啦？”

“哼，他舍得不吵嘴，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吵就吵吧，反正随便他，昨天把煮晚饭的盆带米，一起摔了一地，我也不搭他，后面晚上清风打电话来了，在电话里就糟噘糟咒，我气不过，把电话抢了过来，光听他说那些没用的话，起什么作用啊。”

“那这一次，阿弟没有还嘴吧？”

“没有，昨天晚上还真是奇怪了，他好像是真的想通了，态度也好得很，希望他是真的反省过来了，嘴巴还是有点硬呢，还想着自己解决问题，叫我不要管。”

“唉，阿弟怕也是一时糊涂，毕竟还年轻，总想着一口吃成胖子，这怎么可能呢，他丈母那边没说什么吧？”

“我还没去说，她们娘儿俩要是知道了实情，那还不早就跑过来吵了，你阿弟说他自己跟老婆说，我也随他去吧，我本来打算让你阿爸去他本家问问，看能不能借一点是一点，但是，没有借到。我又准备今天打电话给你舅舅那边，要是能借到，我就去一趟，借不到呢就不白跑一趟了，这家里的茶叶马上就要上来了，起码要忙个把月，后面就没时间了。”

“妈，我这卡里有五万块是活期的钱，是怕家里有急用留着的，你先拿去给他还债，二妹说了，要是让他那个征信黑了，将来影响可不好呢。”

做母亲的，忧虑的眼神看着女儿，心里有些酸楚，却没有说出来，有心拒绝，却又非常明白这五万块，对于现在的自己或者清风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只得说道：

“那你可不能把家里给搞紧巴了，毕竟有两个小伢子，用钱的地方也多。”

芙蓉打断了阿妈的话：“妈，你这个就不用操心了，我家里平常要用的钱，我肯定预备着呢，再说，我在街上打的零工，每个月还是有一些进项的，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我阿弟这个事，得抓紧时间处理，拖一天，利息就涨一天，我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这些事，但是，二妹说得挺紧张的，说他的征信一旦黑了，怕是要四五年才能恢复过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唉，阿弟也真是胆大妄魂的。”

“唉！可不是么，一言难尽啊？，他呢，做事情头脑不差，就是这一点不好，老是抱着侥幸的心，说实话，当初他铁了心非云儿不娶，我想着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他能服管也照，哪里晓得，真是一个被窝不隔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路子，那个丫头脾气还好，但是，用起钱来大手大脚，根本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芙蓉一笑，说：“阿妈，不是我说嘴啊，你对阿弟啊，还是不能老惯着他，得对他有些要求才行，小时候就总是太放任他了，这性子，怕一时也不好改，恐怕得等他慢慢年龄上去了，才能真正的成熟起来。”

“唉，你阿爸也是这么说，总是说我惯着他，我心里何尝不晓得呢，只是，他那个性子，你要是管狠了，怕是更麻烦，我是想着他也不孬，又不是没脑子的人，哪里能料到他竟能搞出这么大个洞来，我昨天想了一晚上，现在机械化做田了，也不像过去事事要人去做，这几年家里都只种一季的稻子，比过去好得多了，我想着把茶叶摘完了，就出去打工，这个钱就算能暂时凑齐了，后面也要想办法挣了还给人家，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万一有个急用，那时候可没地方抓去啊”

“阿妈，你要出去啊？打算做什么呢？可别往北京跑了，太远，真要去，就去上海，好歹有小妹在那里，还能时常照应着。”

梅香笑吟吟地说道：“孬丫头，我又没文化，还能做什么，当保姆吧，村子里有几个妇女，在外面做钟点工，据说一个月可不少挣呢。”

“嗯，不少挣是不少挣，那也是苦生活啊。”

“那倒没事，想人家钱，又怕吃苦可不行，人家能做的，我也能做，又没老到不能动，是吧。再说，你阿弟的债，我不帮衬他早些还掉，差这些债可怎么搞，靠他一个人，那得还到哪一年啊，安安也越来越大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