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又退回了殿中。

神情恍惚的巫医被侍卫从水池里拖出来，口中还兀自喃喃念着什么听不懂的话，又被侍卫送走了。

经过这么一场折腾之后，殿里又只剩下了简沫沫和司空两人，相对无言。

简沫沫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不愿离开的原因。

出乎她意料的，司空并没有多问，只是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又在额上轻轻一吻：“趁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老实说，这样小意温柔的司空让简沫沫还真有些不习惯。

她犹豫着想比划几下，又被对方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所制止，最终只能乖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司空则一直坐在她身旁守着，手指在她脸庞上方细细描摹，如对待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摔破。

无须简沫沫表达，他也能感觉到少女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才要留在这里。

如果是她想要自己的鳞片，或者魂玉……

想到这里，司空的手指微微停在半空，苦笑了下。

他都会给的，哪怕是要……自己的命。

生生世世守护的誓言，本应如此。

半夜的闹剧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刚醒来的皇帝陛下。

早朝后，一队侍卫和一队宫女鱼贯而入，肃手立在殿两侧，后面跟着脸色不虞的皇帝、眉头微蹙的皇后、戴着面纱的公主，以及……半死不活的巫医和茫然无知的佟寒。

“朕倒是错过了昨夜的好戏。”皇帝陛下冷冷看着鲛人，似乎对他挣脱锁鲛网一事并不意外。

皇后娘娘的目光则落在简沫沫的身上，似怜惜又似关怀。

君落殿下也不复昨日的火爆脾气，装作不经意地望了后面的佟寒一眼，又赶紧收回了视线。

司空察觉到这个人类皇帝对自己的淡淡敌意，也懒得维持表面的和平：“陛下若是一意孤行，鲛人一族也不会束手就擒。东海，乃至国都恐怕都不复平静。”

他迟迟不归，鲛人父皇和母后肯定会收到消息。再来一场水漫国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皇帝陛下心下诧异，一夜过来，这个鲛人皇子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了。

面对他的时候，竟然需要拿出一国之君的气势，才能不被对方的气场压过。

“昨夜巫医所为，并非朕的指示。”皇帝顿了顿，又说，“但落儿的病……”

“可是，本殿下从来没有听说过鲛人的鳞片能有治疗之用。”司空望了巫医一眼，平淡地问，“此人对鲛人一族心存怨恨，陛下怎么知道他不是为报私仇，而信口开河呢？”

皇帝和皇后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

司空知道自己猜对了，巫医被歌声催眠后，提到的那件二十年前的皇室秘辛，必然是皇帝心中深埋的一根刺。

“巫医！”皇帝陛下喝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竟敢利用落儿的病做手脚？”

“陛下……”巫医慢慢走到他面前跪下，哑着嗓子问，“陛下是不相信臣的忠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