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惩罚尤二毛的办法，郑封就给爷爷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郑绳狐疑问道：“这样的办法惩罚他行得通？我们的面包钱还是讨不回来啊。”

郑封甩甩手，蛮不在乎道：“遇到这种青皮，只能自认倒霉，你还想从他手里讨钱？略施手段，惩罚他一顿，让他知难而退，对我们以后经营生意有利就行了。”

“好吧，我试试看。不过，万一他翻脸不认人怎么办？”郑绳讲出了他的担忧。

郑封略一思考：“他这种青皮极要面子，当众丢了面子，只会使他掩面而逃，他不会找我们的茬儿的，爷爷放心吧，出了事情有我在，我担着。”

郑绳半信半疑答应下来。

寅时到，该收摊了，祖孙二人收拾完东西，不顾客官的苦苦哀求，果断走人。什么是饥饿营销？这就是。

回到家，吃完晚饭，掌起昏黄的清油灯，一家人坐到一起，又到了听音乐的时间。

数完铜钱，比昨天多卖一倍，竟然有四千余枚，一家人乐得直呼过瘾。特别是郑绳，感到格外高兴。这毕竟是他亲手赚来的钱，数起来格外带劲。

数完钱，将钱妥善藏起来，郑封问爸爸郑辫，番薯和洋葱准备得怎么样了。

郑辫挠挠头皮道：“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估计没什么问题。”

大明朝现在还没有洋葱和番薯，种在外面的山地里，容易遭贼惦记。所以郑封要求爸爸郑辫先在自家院子里种植。

今天一天时间，郑辫将院子里空闲的地方，用铲子全部翻了一遍，施上人粪尿当作肥料，种子已经种在地里了，只等将来收获。洋葱是多年生植物，只能等来年收获。番薯是一年生植物，当年种当年就可以收获。

错开收获季节反而是好事，可以将热卖时间分开，不至于使家人过于劳累。

第二天，因为要去县学，郑封早早起床，洗漱完毕，才叫爷爷起来。

吃过早饭，二人一起赶往县城。在去的路上，郑绳担心地问郑封，那个惩罚方法，是否真的管用。

郑封信心百倍告诉郑绳：“放心吧，爷爷只管按我的办法去做，我的办法保证好用。”

“如果他今天不来怎么办？”郑绳担心地问。

郑封呵呵笑道：“你忘了我们的营销方式是饥饿销售？他昨天吃四块，肯定不够，今天一定会来，你将心放进肚子里吧，准备好惩罚他就行了。”

郑绳这才不言语。

到了东市，太阳已经升起很高，郑封帮忙整理一番，就掉头去了县学。

生意虽然重要，学业也不可或缺，在这一点上，郑封还是分得清的。

郑封走了没多久，店门口又聚集了许多客人。这些人大部分是回头客，自觉排起长长的队伍，安静地等候。

因为心里装有事情，郑绳有些手忙脚乱。烤了好几个都不太熟。这些不熟的当然不能拿出去卖掉，只能放在食盒里到中午自己吃，权当作是午饭吧。

大家正在等着买面包，北门传来一阵骚乱，众人扭头，发现一名身材瘦小如猴子，尖嘴猴腮之人甩着两条胳膊，大摇大摆来到郑家菜园子门前。

“老头儿，昨天的面包很好吃，大爷我喜欢。今天再来四块，速度要快，再磨磨济济的，小心大爷砸你的摊子。”尤二毛跟上自己家店一样，冲着年迈的郑绳吆五喝六，根本没有尊重老年人的态度。

郑绳连连点头哈腰，尽量陪着笑脸，脸上的皱纹都笑得展开了：“尤二爷今天心情好啊，又过来捧老朽的场。请尤二爷稍候片刻，我这就给您烤面包，稍后就可以吃了。”

尤二毛怔了一下，心说：昨天自己吃他四个面包，当然了自己也没给钱，这个老头心疼极了，脸上表情比死了亲爹还要难受。怎么今天就变了脸，改为奉承自己来了？难道说，这个老头想通了？是了。他不是叫自己尤二爷嘛，一定是市场里有人告诉了他自己的来历，他知道惹不起自己，就换了一个态度。

尤二毛心满意足道：“对啦嘛，老头儿，这才是和气生财。”

“是是是，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郑绳心里冷笑，脸上却笑得比花还要好看。

这时排队购买的客人中，有几人不满意，但看尤二毛的造型，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茬儿，都聪明地闭嘴不说话了。

郑绳按郑封的吩咐，在制作面包时不动声色中做了手脚，放进炉子烤熟时，又做了一次手脚。等烤熟时，面包已经不是普通的面包，而是特制的陷阱。

面包从炉子里拿出来，尤二毛果然又上前，夺了就走，根本不提付钱的事儿。

郑绳也不问他要，只是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如何当众出丑。

尤二毛不知是计，拿着面包边走边吃，他刚走出去两三步远，忽听他“哎呀”一声尖叫，竟然将手中的面包甩出去很远，双手捧着脸，蹲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扭头看向尤二毛。

过了很久很久，尤二毛的手才从脸上挪开。众人看时，发现尤二毛又尖又瘦的脸上，喷满了乳白色的汁液，他嘴巴大张，呼呼向外喷热气：“哎呀，哎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众人越发迷茫，吃块面包而已，大家又不是没有吃过，哪有如此夸张的吃法？

满脸抽搐的尤二毛愤怒转身，看向一脸无辜的郑绳，指着郑绳连说了几个你字，脸都涨红了，像一幅猪肝，后面的话却说不上来。

众人更加茫然，人家卖给你面包不收钱，你还想怎样？不要欺人太甚啊。

郑绳满脸的无辜，心里却非常高兴，郑封的方法果然奏效，狠狠惩治了这个青皮刺头。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怕他恼羞成怒，过来砸自己的摊位。

如果砸了炉子，一整天都无法卖东西，每天的损失可是几两银子啊，想想都肉疼。

不知为什么，可能尤二毛特别爱惜他自己的脸面吧，觉得当众丢人现眼，无法在众人面前立足，用手捧着脸，竟然转身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