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迪先生有要求直管提出来，你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们都愿意满足。”谈判取得实质性进展，郑封开心地称道。

麦迪先生足不出户就收到大批便宜布，也很开心，欣慰地笑着：“你们每年来澳门至少三次，每次提供棉布不低于一万两千匹，只要满足我这条件，你们运来多少我收多少。”

每次一万两千匹布，卖到国外的利润是七千二百两，三次的利润共计二万一千两白银，这是一笔巨额交易。也就是麦迪这样的大商人才能吃掉这么多货，换成别人想都别想。

郑封开心地笑道：“很高兴为麦迪先生供货。”

这次谈判，没有中间商，也就是没有牙行做中间人，也无须签订什么合约，只须让娄浩然等人将布运进古堡，点清布匹有多少，相应地付多少钱就行。

拿到厚厚一大沓崭新的大明宝钞，娄浩然高兴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得知每年还可以来三次，他激动搂住郑封的肩膀，不住地称兄弟好样的。

鲁氏兄弟和赵淦山也替娄浩然和郑封高兴，众人又跳又叫，兴奋得像群孩子。

晚上，麦迪先生设宴招待娄浩然一行人，庆祝首次合作成功。众人第一次吃到西餐，既感到新鲜，又觉得美味无比，人人食指大动，风卷残云般将餐桌上的食物吃个精光。

看到自己的小伙伴们如此不争气，郑封只是笑笑，并没有制止他们。因为郑封第一次吃到西餐时，与他们的表现差不多少。大家都是正常人，有这样的表现实属正常。

吃完饭，在郑封带领下，众人来到海边，第一次看到大海。无边际的大海一眼望不到边，波浪汹涌澎湃，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海岸线，哗哗哗的声音直冲云霄。

“啊，大海，这就是大海！”赵淦山少见多怪，似乎诗兴大发，可是只说了三句，就哑然而止，两只眼珠子呆呆地望着远方，不知道说什么好。

娄浩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大海，他年龄大，虽然持重一些，也是莫名的兴奋，拉住郑封问：“大海有多深？”

郑封想了想回道：“陆地有多么宽广，大海就有多么渊深，就是将整个陆地全部装进大海也填不满它。所以，有时候，人们就说，为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像大海一样。”

“大海的另一边是什么？”

“大海的另一边也是陆地。”

“你去过另一边吗？”

“我没有去过，但我在书上看过，那儿的人和我们差不多，也是要吃饭穿衣的，没有什么不同。”

娄浩然狠狠地发了一阵子呆：“老天爷实在太神奇了，竟然能造成大海这种东西。”

趁娄浩然更高兴之际，郑封提出一个建议，道：“这次麦迪先生提出一个要求，要我们每年来三次。我们生产的布匹满足不了他，棉纺厂的规模还要扩大。”

“啊，六百人已经足够了吧？”娄浩然纳闷地问。

郑封摇了摇头：“六百人不够，要一千人才行。回去之后，我们先过年，过完年就再招人，这次再招四百人，达到一千人的规模，才能满足麦迪先生的要求。”

“一千人，我担心我管理不到位。”娄浩然迟疑说道，“没有你帮忙，让我管理四百人就到到顶了。”

郑封呵呵一笑：“一只羊也是放，一千只羊还是放，只要程序到位，管理方面你不用担心。”

“好吧，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娄浩然眼生憧憬，似乎看到了辉煌的将来。

看完大海，众人乐滋滋地返回古堡。

第二天用过早餐，郑封与雪莉、杰克手牵手在花园里漫步，畅叙分别一年来的心怀。

此时虽然严冬季节，但澳门地处南方，仍然温暖如春。花园里各种花儿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将花园点缀得姹紫嫣红。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花香，小鸟儿在枝杈间蹦蹦跳跳，竞相卖弄清脆的歌喉，听起来爽心悦耳。

古堡里，麦迪先生正在看文件，忽然有人来报，门外有人要求见一见麦迪先生。

麦迪以为是郑封有什么事，就让他进来了。

他一进门，麦迪就发现，这个人并不是郑封，而是一个中年人。方脸盘，高鼻子，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目光灼灼，似乎很有精神。

麦迪放下文件问他：“你是谁？找我有何贵干？”

来人自报姓名道：“我叫娄浩然，是与郑封一起来卖布的东家。”

“哦？你有何事？”麦迪不解地望着他，昨天不是已经收下你的布了吗？钱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事？

娄浩然见麦迪没有拒绝与他进一步沟通，迫不及待道：“昨天卖掉的布就是我的布，我是东家。”最后一句话他加重语气，似乎生怕麦迪不知道他是东家一样。“郑封是帮忙的，是我雇来的合伙人。”

“哦？”麦迪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他要讲什么话了。

娄浩然道：“我首先感谢麦迪先生收下我们的布，没有让我们白跑一趟。其次，我还有一件事还与麦迪先生谈一谈。”

“你有什么事直管说吧。”麦迪道。

娄浩然得到鼓励，壮了壮胆道：“我的棉纺厂有六百名员工，每年可以生产几万匹布……”

“你说的这些内容，昨天郑封已经告诉了我。你拣重要的话说，说些我不知道的内容。”麦迪不客气地打断他，让他不要浪费时间。

娄浩然丝毫没有因被打断话而生气，客气到谦逊地称道：“回去以后，我们就要扩招员工，将厂里的规模扩大到一千人。这样以来，我们每年生产的布匹更多，将会为麦迪先生您提供更多的布。我想，我们能不能绕开郑封，再增加一些卖布的数量。”

听到这儿，麦迪先生彻底明白了：郑封交了一个白眼狼的东家。

这位中年人不满足于每年卖三次布，还想增加一些数量。但他又不想让郑封知道，想绕开郑封，直接产生利润，不给郑封分红。

没有郑封从中斡旋，双方这次的交易就会流产。在郑封的坚持下，麦迪才同意收下这批布，并且要求每年提供三次布。没有郑封，一切白谈。

现在这位中年人，不感激郑封，还想给郑封来次釜底抽薪，做人很不地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