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坤双手撑地，直起上半身，眼中溢出威严的光：“你们都出去。”

保镖很为难，看汪坤这样子。不是无力还手，是他不愿意还手。

这样的处境和心态对他十分不利，保镖怕他会被欧阳碧玉伤害，一时间进退不得。

汪坤虽然狼狈，可他掌管了欧阳家几十年，身上那股威严感一直在：“还不快出去？”

保镖咬了咬牙，恭敬地说：“是。”

看汪坤这个样子，欧阳碧玉唇角弯出冷讥：“别以为你这么惺惺作态，我就会原谅你。我不是我妈妈，没这么容易被你骗！”

汪坤双手撑地，扶住了椅子才艰难爬了起来。

伤口浸出血来，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

此时的汪坤看上去很狼狈，很脆弱，就是一个受了重伤，垂暮老人。

换作任何人见了都会生出一股同情，欧阳碧玉却恨不能在他伤口上再洒一把盐，让他直接疼死。

她对汪坤毫无愧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她之所以会落到这一步，全拜汪坤所赐。

她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见汪坤快要爬起来了，欧阳碧玉心底恼火，重重踢了他膝盖一把。

“啊……”汪坤惨叫一声，又跌了下去。

这下子他痛得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欧阳碧玉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着他：“汪坤，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这个鬼样子，也敢肖想我妈妈？你怎么不去死啊？”

汪坤身上很痛，心灵更痛。

他知道欧阳碧玉对他的意见很大，他也清楚自己不该对欧阳霞产生旖旎。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欧阳霞可以心想事成和欧阳碧玉母女相认，好好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如果欧阳碧玉做到对欧阳霞尊重，敬爱，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目前来看，她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碧玉小姐，你是为了你妈妈才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还是为了你自己？”汪坤强忍痛楚问。

“有什么区别吗？你就是一个下人，不管老爷子再怎么器重你，将你的地位抬得多高，都改变不了你个下人的事实。”欧阳碧玉诛人诛心，每一个字都似一枚子弹射入汪坤心深处，让他连灵魂都在颤抖。

“我可以离开，请你好好照顾小姐。不过，有一点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不顾小姐的安危，利用她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就算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的。”汪坤话音不重，可他的威严摆在那，就算是胆大妄为的欧阳碧玉心都不禁颤了几颤。

没想到汪坤身上还有这么大的威势，欧阳碧玉心不禁一紧。

随即硬起了脾气，她看不懂汪坤的用意，但她知道一句话，人生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汪坤是自己低入尘埃的，她若不趁现在欧阳霞昏迷不醒时将她除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妈妈我自然会好好对她，不必你操心。汪坤，你最好趁现在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了。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吧。”欧阳碧玉竟然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她多么大度似的。

汪坤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不求别的，只要小姐能幸福快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手抓住了椅角，试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直起上半身。

经过这番挣扎，他伤口裂得更严重了。

胸前的血，衬得他的白发，让人看了很揪心。

欧阳碧玉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着，不上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汪坤，你看看你自己，爬都爬不起来，还妄想我妈妈。你已经六十多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认命吧。希望你来生投个好胎，早点遇上我妈妈。”

汪坤知道欧阳碧玉恨他，她说的话，他不必理会。

但因为她是欧阳霞的女儿，他多了一份情不自禁的在乎。

看着汪坤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挣扎，苟延残喘，欧阳碧玉觉得痛快极了。

她要曾经对不起她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汪坤算是初试牛刀吧，所有欺她，辱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欧阳碧玉，你太过分了。”一声沙哑的怒喝很虚弱，声音也很小，却不影响主人释放出来的怒气。

汪坤和欧阳碧玉齐齐望去，两个人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

汪坤忍不住叫出了声：“小姐，你醒了。”

欧阳碧玉狠狠瞪了汪坤一眼，要他闭嘴。

接着冲到欧阳霞身边，装出一脸喜悦，紧紧握住欧阳霞的手：“妈妈，你醒了啊，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妈妈，你吓死我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欧阳霞直勾勾看着欧阳碧玉，眼底奇异的光芒看得欧阳碧玉心里发慌。

挤出虚弱的笑：“妈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欧阳霞继续看着她，眼中闪着两簇奇异的火光，欧阳碧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你不是我的碧玉。”欧阳霞突然说。

欧阳碧玉内心大惊，慢慢弯下腰来，让欧阳霞能更加真切看到她：“妈妈，你仔细看看我啊，我是碧玉，你的女儿啊。妈妈，你不知道在这一天一夜里，我有多么担心你。爷爷命人将我关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求得这个来看你的机会。”

拨开刘海，露出额头的伤口：“妈妈，你看看，为了求二婶婶让我来看你，我头都磕破了。”

过了好半晌，欧阳碧玉都没有在欧阳霞眼底看到她想要的关心，爱护和紧张。

欧阳碧玉一颗心高悬到嗓子眼儿里，欧阳霞这是怎么了？

“妈妈，你不相信我吗？”欧阳碧玉声音无限委曲。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汪坤还在地上躺着呢。”欧阳霞声音里充满失望和悲伤，她知道欧阳碧玉接受她另有所图。

欧阳碧玉大惊，忙过去将汪坤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胡说八道。

哎，都怪她一时大意，她应该动作快一点，谁知道欧阳霞会突然醒来？

她相信她并没有看到多少，只要她表现得好一些，装得委曲一些，顺从一些，一定可以再勾起她对她的怜爱和愧疚。

“汪伯，对不起，我刚刚一时激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也是太担心妈妈了，真的对不起。”欧阳碧玉夸张地一个劲朝汪坤鞠躬。

汪坤心底叹气连连，欧阳碧玉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她这样伪装，会对小姐付出真心吗？

他现在帮她，究竟是帮了小姐，还是害了她？

但血脉相连，亲情相系，不管怎么说，欧阳碧玉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对她有愧疚，觉得亏欠。

“碧玉小姐，你也是无心之失。我知道你是太担心你妈妈了，你这份孝心，我很感动，不会怪你的。你起来吧，别这样，我承受不起。”汪坤昧着良心说。

“汪伯，谢谢你，谢谢你。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好不好？”欧阳碧玉站在汪坤身侧，唯恐他等下反悔，说出不利她的话来。

她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了，唯有抓住欧阳霞这根救命稻草，她才有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她受了这么委曲和羞辱，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

如今她还势弱，只能俯低做小，等将来她强大了，哼哼。

“不用了，碧玉小姐，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汪坤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站起来。

他不敢去看欧阳霞的眼睛，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流露出更多感情。

“汪坤，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这是爱我，还是害我？”欧阳霞的话令汪坤怔忡，欧阳碧玉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