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羌让神殿主去查的第二天，他就出发了其实从神殿的另外一边通过西天门出发，很快就能达到西域，但是由于神界重建之后西天门这边总是出现故障，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和合适的人来修，所以现在这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会把人传到不知名的其他地方，神殿主不认为自己有那百分之零点零一的运气正好传送到西域，就从离得最近的南天门下去了。

位置的传送确实是随机的，但是这次传送得确实足够巧合，导致言止刚才外面端了膳食进来，就看见房间里面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她从来没在府上见过的人，碧蓝色的眼睛，不像是人族的。她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跑到还陷在昏迷之中的贺烛床前，防止他伤害贺烛，警惕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管我是谁，你管我怎么进来的……”神殿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传送到了别人家里，有点尴尬，但还是尽量理直气壮地说，顺便看了一眼言止身后躺在床榻上的人，忽然就走不动了，问言止，“这人是谁？”

“你想干什么？”言止自然不会在对方身份不明的时候把贺烛的信息说出去，神殿主有点烦躁，但是感觉到小姑娘的警惕心还挺强，只好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去向和目的。言止听完眼睛忽然亮了亮，贺烛这么久都没有醒，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贺广离和蓝玲玲也都很着急却也毫无办法，又不敢把他们两个作为人质却私自回来的事情说出去，那些大夫对外也都说是蓝夫人的身体不太好，才请他们去看看。

现在听到这个人说自己是神殿主，要去西夷查探秘术的事情，想着或许可以带着贺烛也去碰碰运气，万一真的能找到让他醒过来的方法就好了。

“我们跟你一起去！”

神殿主忽然一惊，他刚刚还在盘算着怎么把床上那个人带走研究一下他身上到底是谁的气息，为什么那么熟悉，就听到小姑娘说要和他一起去，便假装思考了一番，“那行吧。”

路途虽然不算太远，但是神殿主还是得想想怎么把贺烛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带到西夷去，直到言止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忽然举起左手，“沌沌，出来了。”

一团黑雾应了一声，晃晃悠悠地飘出来，神殿主吓了一跳：“你刚怎么叫它的？这不是混沌吗？”

“嗯……”言止也想到混沌会吓到别人，但是又想不到怎么在不让别人发现的情况下找到比混沌更好用的坐骑，便只能这样了。

神殿主惊吓完了之后才恢复平静：“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混沌幻化出一种会飞的形态，平稳地背着身上的贺烛，言止有翅膀，神殿主能浮空，三人便以这种前进最快的方式上了去西夷的路。

出了人族的领域之后环境变得越来越恶劣，风沙很大，天气炎热，言止一直在出汗，眼睛也有点发晕，只能勉强坚持着。神殿主看到她的状态，说道：“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回去吧，我带着他去，大不了我帮你问那边有没有让他醒来的方法。”言止在这里，他也不好探究贺烛身上的气息，总归不方便。

但是言止摇了摇头，贺烛是因为她而受伤，而且她现在回去，也不好和贺广离夫妇解释，怎么也要把他们的儿子完好地带回去，再说看之前神殿主的看到贺烛之后的反应，就算混沌在，她也不放心让神殿主带着贺烛去，她在旁边，好歹能阻了他的念头。

神殿主拗不过她，便不说了，但内心还是有些暗自懊恼没能把贺烛单独带走。

混沌心思简单，但也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就悄咪咪地问言止：“姐姐，这是什么情况啊？你们俩怎么这么奇怪。”

言止哭笑不得，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他们这边说话神殿主又能听得很清楚，她只好含糊过去，“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而已。”

“哦。”混沌也没再问下去。

西域这个地方言止是第一次来，但神殿主不是，之前他已经来过两三次，都是为西夷秘术，不过前几次都只是随便来看看，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这次是真的要深入调查了。

“走吧，我们进去了。”一行人站在西域入口处的华贵大门前，神殿主深吸一口气，走向大门两边的守卫，言止和背着贺烛的混沌跟上去。

言止不了解情况，但是神殿主知道西域的规矩，便走到守卫面前，说道：“小生言墨，这是我妹妹言止，昏迷的这位是我们的兄弟，不知道得了什么奇怪的病，一直都没有醒，所以我们远道而来带他来西域求医，请各位大哥放我们进去吧。”西域之人有不少医术高超的，而且只要是来西域求医，都可以进入西域，不分贵贱。

“进去吧。”两名守卫看到贺烛确实是脸色苍白的样子，便让他们进去，顺便关心了一句，“希望你们的兄弟早点好起来。”

“多谢。”言止和神殿主应了一声，三人一兽进入了西域，言止觉得，看着两个守卫对他们的态度，这里似乎会有很多好人，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能让贺烛醒过来的人。同时正好之前神殿主说他是为了一个和听描述像是人神的人有关的秘术，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并不清楚，顺便过来看看总归也不会错。

四第二十六章 西域

西域虽然环境恶劣，但是这里的人确实友善，看到他们这一行外来人，没有一个人流露出一点排斥或是不欢迎的意思，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地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他们便问哪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路上的行人便指引着他们一路向更西边的地方走，因为有西域百姓的帮助和关怀，他们这一路沿途完全不会觉得累。

百姓们指引他们去的地方似乎是一个集合地，但是是非常高端的一个集合地，西域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基本上都在这里，而且他们治病不分贫贱，不收费用，越是疑难杂症他们越高兴，因为可以锻炼自己的医术。

“大夫，可以看看我哥吗？”言止扶着还是昏迷不醒的贺烛去找大夫，化名言墨的神殿主责是走到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大夫面前向他打听西夷秘术的事情。

言止的话一出来，这里的很多大夫都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没看出来贺烛是什么病症，便一拥而上，忽然感兴趣起来，大家争吵……虽然说是争吵，但其实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根本听上去听不出来实在争抢着给贺烛治病。许多资深的大夫光用看都没有看出来他的状况，所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大家一起研究，效率高，速度快，还不用吵。

言止看到这种状况，原本到了西域也不能让贺烛醒来的担心消失了，她完全相信眼前这群温暖的西夷大夫。

而言墨那边的情况明显就有点尴尬了，那个年纪稍大的大夫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有些话，在西夷最好不要说。”言墨沉默了一会儿，更加确定这个秘术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就算大家都知道，也没有人会摆在明面上提出来，这似乎是柔软热情的西夷百姓中的一个禁忌。

“您就跟我讲讲嘛，我好奇。”言墨生得一副少年样貌，面容清秀干净，这么一说，那大夫倒是相信了他没什么别的目的，便和他讲起很久很久以前有关于西域的一个故事，也是现在的西域百姓这么热情，这么温柔，从不苛待外人的原因。

很久很久之前，西域这个地方是完全的蛮荒之地，人烟稀少，而且没有一个人的性格柔和，特别是当时西域的统治者，是一个嗜血如命的人，除了自己西域的子民，若是见到外人，那当真是见一个杀一个。后来便有传言说，西域实际上是人间地狱，那统治者就是天上被贬下来的杀神，是来拿人间手无寸铁的血肉之躯供自己杀着玩的，自那之后，便极少有人还敢去西域。

西域统治者见不到人，自己嗜血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便带着族人去外面大开杀戒，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地方，离开的时候，当地没留下一个活口。

后来闹得大了，惊动了神界，神界的主宰者亲自来到人间，可是他太过慈悲，没有把西域统治者杀死，只是将他和他的军队全部封印，并立下规矩，说西域以后不能出现血腥，否则这些人就会苏醒，为祸人间。

除了这些人，当时西域剩下的百姓多多少少还是心向善的，所以自然听从神的话，连餐饮都全部改为素食，西域变得和平美好，时间长了，不少人移居到西域来，一开始那股子怎么都压不下去的血腥气也渐渐散了，西域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这和秘术有什么关系呢？”言墨觉得自己听了半天似乎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秘术是杀神，也就是当时西域的那位嗜血如命的统治者留下来的，现在早已失传了，你是如何知道它的存在？”那大夫重新打量了一下言墨。

“我曾有一个朋友，他的状况似乎和这传闻中的秘术有点像。”言墨还是实话实说，毕竟这样比较容易取得信任。

“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状况？”脸上有许多皱纹的大夫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问言墨。

“嗯。”言墨应了一声，把人神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大夫听完之后长久地沉默着，好半晌才抬起头道，“确实是那秘术。”

言墨觉得面前这位年纪很大的大夫应该知道很大，便轻声问道：“您有解药吗？”他的想法是只要拿到了解药，让人神吃了之后，他自然能知道是谁对他使用了秘术，这样也免了查探的过程。

“我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应该会有。”大夫凑近他的耳边极轻极轻地念了一个名字，之后便不再理他了。

言止那边大夫对她说可能需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来研究，言止欣喜地谢过他们，余光忽然看到言墨向她走来，便转过头，“怎么样，你那边有消息吗？”

“有了，正好这边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去找一个人。”

言止回头看了一眼一群正在研究的大夫们，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可能还会打扰他们，便点头：“也好。”

“那走吧。”

“嗯。”

混沌重新化作一团黑雾缩进了言止左手拇指上的黑色玉扳指中。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混沌会跟着你？”他忽然有点羡慕，此前他也不是没有过把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混沌恶兽收服来当宠物的想法，但是一直没敢付诸实际行动，没想到它竟然会听言止这样一个不过十五岁不到小女孩的话。

“这是哥给我的。”言止提起贺烛的时候，整个人的感觉都是温柔的。

“就是那个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小子？”或许是言墨的话太直接，听起来像是没什么礼貌的样子，言止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言墨见此，只好也悻悻地闭了嘴。

“诶，等等等等，你们是不是……哦没错了。”来人本来想问点什么，但是看到言止之后便改了口，“我是来找你们的，你们是不是去给阿莫找什么东西？”凤羽神潜意识里已经确定人神便是阿莫，称呼便如此了。

“你怎么知道？”言墨莫名其妙地看着凤羽神，言止下意识行了个礼。

“我没多久之前又去了一次神殿，你不在，我就看到一张纸条飘出来跟我说你再西域给阿莫找东西，我就来了。”凤羽神解释了一下，又问道，“是找什么？能让阿莫恢复记忆的解药吗？”

“那解药有这个用途，但也不只是……”

“啊？”凤羽神没怎么听懂，但是言墨也没打算为他解释，他没办法，就跟着两个人走。

事实上，那年纪很大的大夫只是告诉了言墨一个名字，他必须得一直询问西域的百姓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去那个人所在的地方。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每一个人帮他指路之后都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一路上问到第五个人的时候，言墨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