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惑直接变成小虫子飞出了山洞。

老鼠精来回在洞外踱步，搓着手，满脸焦急。

却不知这份焦急是因为城外的事情，还是因为听不到洞内的谈话。

祖不惑已经嘱咐过火凰，在他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山洞。

陶明义则在离洞外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双眼紧紧盯着山洞，连眨都不眨一下。

偶尔他会瞟一眼老鼠精，双眼中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凶狠。

那眼神仿佛要将老鼠精生吞活剥。

祖不惑更加确信，这陶明义和老鼠精之间是有什么问题。

但他现在没工夫找寻真相，找到抱朴子更为重要。

在一路潜行后，他终于来到了城门口。

在确认四下无妖怪的时候，祖不惑变成了一只犀牛精，相貌和他刚进入狮驼国，假扮守卫的那只犀牛精一模一样。

他还特地在脸上变出了裹布和布帽，将大部分的相貌遮住，却唯独留下了那只证明身份的犀牛角露在外面。

城外沙漠十分安静，地上却全是各式各样的尸体。

这些尸体有妖怪，也有肉骨沙虫的，从他们的尸体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来看，是经历过一番恶斗以后，双方伤亡不小的结果。

祖不惑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这些尸体的伤口，虽然各不相同，但这些伤口都有一个共同点，太过整齐了。

划伤、撕伤、咬伤，任何一种致命伤都会造成尸体的残缺，但伤口的切割处都十分整齐，所以很有可能是谁杀了这些妖怪，然后伪造了他们互相争斗的伤口，最终再将他们的尸体堆积在一起。

祖不惑又伸手摸了摸肉骨沙虫身上的各种经脉和骨头，完好无缺且十分平缓。

这也是蹊跷的地方，若肉骨沙虫和城外这些被驱逐的妖怪争斗起来，他们身上的骨头和经脉不可能如此平缓，剧烈的搏斗会影响经脉的运行，而他们尸体的状况就好像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杀死一般。

肉骨沙虫都潜伏在地下，外面这些被毁了一半经脉的妖怪们是不可能潜到地下并悄无声息地杀了他们，即使真的做到了，这些肉骨沙虫已经死了，为何还会破沙而出呢？

肉骨沙虫的尸体还都离他们出来的沙坑不远，所以就算祖不惑认不出那些伤口是剑伤伪造的，也能想到这很可能是陶明义一手策划的。

城主天生能安抚这些肉骨沙虫，将他们召唤出来一剑斩之对陶明义来说并不难，而如果他想要探查到祖不惑和火凰谈了什么，就需要和老鼠精配合，老鼠精和火凰说城外打起来了，陶明义将打斗伪造好，谎言就成功了。

只是伪造的手段低劣了一些，火凰若是仔细探查，也能发现不对劲，陶明义狡诈多端，若想将此事做的完美一些并不难，但他如此做法，暴露的一定先是那只老鼠精，火凰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太可能直接对陶明义动手的，那来和她汇报的老鼠精自然是最大的嫌疑，加上祖不惑和火凰说过的话，老鼠精基本完蛋了。

陶明义已经把老鼠精当成弃子了，不会为他多费什么脑子去保全对方，如今靠近火凰的探子都能被他舍弃，要么他就是已经探查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要么……

“有点麻烦了……”祖不惑暗道，“这陶明义很可能要和火凰撕破脸皮，直接动手了。”

他不担心火凰的实力，陶明义应该不会超过妖尊，火凰至少自保没有问题。

只是陶明义本是灵山上的污秽，这种特殊的身份让祖不惑不得不忌惮。

“在陶明义看来，我是在山洞之中没有出来，所以他暂时不会动手……尤其是火凰很可能帮我联系金翅大鹏鸟，这样的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动手，金翅大鹏鸟如此重视火凰，陶明义除非疯了才当他面杀火凰……赶紧找完抱朴子赶紧回去吧。”

虽然祖不惑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陶明义不会动手，但他不能赌，谁也不清楚陶明义会不会突然抽风，所以他还是要尽快回到火凰身边。

“抱朴子如果没有死的话，他应该是躲起来了……金翅大鹏鸟的地界，除非他有和我一样的变化之术，不然躲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祖不惑暗道，“先找个妖怪问问看。”

祖不惑在城外走了快十里路，才看到一只妖怪。

想来是陶明义杀妖怪和肉骨沙虫的动静不小，让这些妖怪都逃走了。

这只妖怪看上去像一只斑斓豹，瘦如骨柴，全身的毛发已经不剩多少，它的身形佝偻着，双腿一只勉强站立，另一只拖在地上，一副离入土不远的样子。

祖不惑知道，这只妖怪因为太过虚弱，已经快要无法维持人形了。

只是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和他的外形不相符合。

看到蒙着脸的祖不惑走来，斑斓豹扭了扭脑袋，主动开口道：“哟，城里面的大爷还能出来呢。”

“你怎么看出我是城内的？”

“这外面，你看到哪个能有一身完好的衣服？你还带着裹布和布帽。”斑斓豹说道。

“那我也可能是被驱逐出城的。”

“呵……”斑斓豹嗤笑道，“驱逐出城，废半身经脉，造成的疼痛感没几个能忍受的，都是晕过去被扔出来……偶尔有几个硬骨头能保持清醒，但也动不了，像你这种容光焕发的，怎么可能是被驱逐的？”

“你命都快没了，脑子倒是挺清醒的？”祖不惑也笑道。

“切。”斑斓豹没有对他再说什么，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们这些被驱逐者，不论受到怎样的奚落和嘲讽都不能攻击城内的妖怪，不然性命难保。

“啪”的一声，祖不惑将一块肉扔在了斑斓豹的面前。

那是当初他为了哄骗陶明义自己吃下两脚羊的肉，藏在匣子中的。

就当肉落地的一瞬间，祖不惑感受到起码十几束目光聚集了过来。

斑斓豹直接愣在了原地，很快反应过来，如恶狗扑食一般扑在了肉上。

他连骨头带肉整个吞下去，连嚼都没有嚼。

随后他对着周围露出了自己的尖牙，但那些饥渴的目光没有被吓走，依然紧紧盯着祖不惑和斑斓豹。